“回去後呢?”盧佩玉輕啜了一口美酒,“我記得你有一個繼母吧?”
“繼母?”蕭源愣了愣,“不僅有繼母,我還有一個弟弟呢,叫阿響。”她手支著腦袋望著窗外,“我離開吳郡的時候,沒來得及帶他們走。”
“你倒是好心。”盧佩玉哂笑一聲,狀似漫不經心的說,“你也該為自己考慮下了。”
蕭源輕輕一笑,搖了搖手中的犀角杯,琥珀色的液體在酒杯中輕晃,“鏘鏘,其實我們該用白瓷杯的。”她小小的抿了一口說道,房裡炭火的暖氣、淡淡的酒勁,讓她蒼白的雙頰漸漸的升起了兩抹誘人的酡紅,雙目浮上了一層水霧,是啊!是該為自己考慮下了。
親近的長輩、兄長都不在了,這就意味著,如果她回了吳郡,她的人生就要交給不相干的人做主了,甚至有可能她連練兒的撫養權都保不住!畢竟她是蕭家的女兒,嫁出去就是外人了,而練兒是蕭家的嫡長孫,但她無論如何都不放心把練兒交給其他人照顧的。
“出門在外,就不要這麼講究了,難得有人想著還給你尋犀角杯。”盧佩玉斜睨了她一眼,她今天裝酒的兩個小壺就是用金子做的,“想插個梅花,也能馬上找到合適的花瓶。”她極少說自己的事,今天也是和蕭源關係已經很不錯了,才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蕭源歪頭望著她,沉默不語,她這樣其實也很辛苦。她和霍行之,無論從興趣愛好,還是年齡方面都相差太多了,而且霍行之已經是熟得不能再熟的老男人了,就算想調教,也無從下手,只能默默忍受。
盧佩玉說,“想問就問吧。”
蕭源搖搖頭,有什麼好問的,問她心甘情願?還是幸不幸福?一切都成定局了!
盧佩玉道:“其實你比我運氣好多了,還能有自己做主的機會。”如果她當初知道回祖宅,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她肯定不會回去的。
蕭源苦笑,“我又能比你好上多少呢?”她的選擇範圍也就那麼寥寥幾人而已,畢竟是自己的終生大事,蕭源再灑脫,一旦面對,還是有些遲疑。
“至少只要你選對人,現在、將來都有選擇。”盧佩玉說,她惋惜的嘆了一口氣,“而我——什麼選擇都沒有!”如果霍家這次真能成事,她是肯定沒什麼選擇的機會了,要是失敗倒是還有可能。不過霍家失敗應該很難吧?盧佩玉腦袋歪了歪想著。
“將來?”蕭源重複了一遍,什麼叫將來還有選擇。
盧佩玉輕笑一聲,“你以前一定很聽話。”
“什麼?”蕭源不解的望著她。
“不合適就不在一起好了,人盡可夫嘛!反正多的是人選。”盧佩玉淡淡的說。
蕭源先是一怔,隨即恍然,“哈哈——”蕭源笑著摟住盧佩玉的脖子,“鏘鏘,你真是個妙人!”她居然套入了後世的觀點,說來真慚愧,她號稱是婦女解放的時代成長起來的,卻遠遠不及盧佩玉這種土生土長的古人想得開。
“當然!”盧佩玉頗為自得。
“這次該我贏了。”蕭源說著下了一白子。
“還早呢!”盧佩玉專注的盯著棋盤。
中午進過飯食後,盧佩玉就先走了,蕭源睡了一下午,傍晚的時候,喊貴叔進來,兩人足足談了一個時辰後,最後貴叔幾乎是痛哭著跪在蕭源面前說:“姑娘,梁大人雖說英勇過人,一路上對我們也頗多照顧,可到底和您家世差的太多,這太委屈你了,實不屬你的良人啊!等我們去了應天,何愁沒有品貌出眾的世家子?您放心,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不會讓你再受一點委屈的。”
“委屈?”蕭源指著窗外,“比起外面那些人來,我簡直生活在仙境裡,能有什麼委屈。”
“可是姑娘——”貴叔不死心的還想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