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瘴氣,是人家燒飯的炊煙。”果見那青煙中夾有黑氣,又有些白霧,乃是軟煙。眾人都笑了起來,精神為之一振,都說道:“咱們找燒飯瘴去。”鍾靈給各人笑得不好意思,脹紅了臉。王語嫣安慰她:“靈妹,幸好你見到了這燒飯……燒飯的炊煙,免了大家在樹頂露宿。”
一行人朝著炊煙走去,來到近處,只見林中搭著七八間木屋,屋旁推滿了木材,顯是伐木工人的住所。朱丹臣縱馬上前,大聲道:“木場的大哥,行道之人,想在貴處借宿一晚,成不成?”隔了半晌,屋內並無應聲,朱丹臣又說了一遍,仍無人答應。屋頂煙囪中的炊煙卻仍不斷冒出,屋中定然有人。
朱丹臣從懷中摸出可作兵刃的鐵骨扇,拿在手中,輕輕推開了門,走進屋去。只見屋內一個人影也無,卻聽到必剝必剝的木柴著火之聲。朱丹臣走向後堂,進入廚房,只見灶下有個老婦正在燒火。朱丹臣道:“老婆婆,這裡還有旁人麼?”那老婦茫然瞧著他,似乎聽而不聞。朱丹臣道:“便只你一個在這裡麼?”那老婦指指自己耳朵,又指指嘴巴,啊啊啊的叫了幾聲,表示是個襲子,又是啞巴。
朱丹臣回到堂中,段譽、木婉清等已在其餘幾間屋中檢視一遍,七八間木屋之中,除了老婦人更無旁人。每間木板都有板床,床上卻無被褥,看來這時候伐木工人並未開工。巴天石奔到木屋之外繞了兩圈,察見並無異狀。
朱丹臣道:“這老婆婆又聾又啞,沒法跟她說話。王語嫣姑娘最能耐心,還是請你跟她打個交道罷。”王語嫣笑著點頭,:“好,我去試試。”她走進廚房,跟那婆婆指手劃腳,取了一錠銀子給她,居然大致弄了個明白。眾人待那婆婆煮好飯後,向她討了些米作飯,木屋中無酒無肉,大夥兒吃些乾菜,也就抵過了肚飢。
巴天石道:“咱們就都在這間屋中睡,別分散了。”當下男的睡在東邊屋,女的睡在西邊。那老婆婆在中間房桌上點了一盞油燈。
各人剛睡下,忽聽得中間房塔塔幾聲,有人用火刀火石打火,但打來打去打不著。巴天石開門出去,見桌上油燈已熄,黑暗中但聽得嗒嗒聲響,那老婆婆不停的打火。巴天石取出懷中火刀火石,嗒的一聲,便打著了火,要借火刀火石,指指廚房,示意要去點火。巴天石交了給她,入房安睡。
過不多時,卻聽得中間房塔塔塔塔之聲又起,段譽等閉眼剛要入睡,給打火聲吵得睜大眼來,見壁縫中沒火光透過來,原來那油燈又熄了。朱丹臣笑道:“這老婆婆可老得背了。”本待不去理她,但嗒嗒嗒之聲始終不絕,似乎倘若一晚打不著火,她便要打一晚似的。朱丹臣聽得不耐煩起來,走到中間房中,黑暗中朦朦朧朧的見那老婆婆手臂一起一落,嗒嗒嗒的打火。朱丹臣取出自己的火刀火石,塔的一聲打著火,點亮了油燈。那老婆婆笑了笑,打了幾個手勢,向他借火刀火石,要到廚房中使用。朱丹臣借了給她,自行入房。
豈知過不多久,。中間房的塔塔塔聲音又響了起來。巴天石和朱丹臣都大為光火,罵道:“這老婆子不知在搗什麼鬼!”可是嗒嗒嗒、嗒嗒嗒的聲音始終不停。巴天石跳了出去,搶過她的火刀火石來打,塔塔塔幾下,竟一點火星也無,摸上去也不是自己的打火之具,大聲問道:“我的火刀、火石呢?”這句話一出口,隨即啞然失笑道:“我怎麼向一個聾啞的老婆子發脾氣?”
這時木婉清也出來了,取出火刀火石,道:“巴叔叔,你要打火麼?”巴天石道:“這老婆婆真是古怪,一盞燈點了又熄,熄了又點,直搞了半夜。”接過火刀火石,塔的一聲,打出火來,點著了燈盞。那老婆婆似甚滿意,笑了一笑,瞧著燈盞的火光。巴天石向木婉清道:“姑娘,路上累了,早些安歇吧。”便即回到房中。
豈知過不到一盞茶時分,那嗒嗒嗒、嗒嗒嗒的打火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