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只覺得這股清軍就像泥鰍一樣滑不留手,明明近在眼前,可偏偏卻不接戰。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失,雙方如此僵持不下,隨著時間拖延的越久,不詳的預感便愈發強烈。
很顯然,韃子並不急於交戰,似乎只要在這處山包的坡地上把他們拖住就算大功告成,原本之前的咄咄逼人,現在也開始變得狡猾多變。
山包之上的幾個斥候都被韃子一一用弓箭射殺,李信為了減少不必要的傷亡,沒有再派人上去,也就此失去了韃子步軍甲兵的動向。
李信對此感到壓力倍增,原本以靜制動的戰術意圖,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就被對方逆轉,自己反而被牽制在此不得動彈。時間拖得越久變數越大,風險也就越大,必須想辦法改變這種極為不利的局面。
猶豫踟躕間;有人給李信提了個意見。
“李頭領,何必在此守株待兔,別忘了咱們也是騎兵呢!”
說話之人一身閃亮的明光鎧,正是孔有德。李信一直侷限於步兵橫隊思考問題,卻忘了右隊每人一匹的戰馬,也算半個騎兵呢。
“孔兄當真一言驚醒夢中人。”
“所有人背槍上馬,隨我衝擊那河口。”
右隊軍卒每人一柄削尖了的木杆,釘在地上便為栓馬樁,300匹戰馬就被拴在他們身後十步之內。一聲令下之後橫隊徹底被打亂,所有人都直奔自己的戰馬而去。
李信也正要上馬,卻覺得衣襟一緊,原來是剛才救的那瘦小難民抓住了自己半身鐵甲的下襬,眸子裡透著恐懼,透過滿面的泥垢細細看去,竟然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年約十五上下,不由得心頭一軟。
“你在此處等我,殺完韃子便來尋你!”
那少年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兩行眼淚倒是潰堤而落。
“少爺莫哭,官軍都是慫包軟蛋,有俺曾七護著您,來一個韃子俺就殺一個韃子,來一雙韃子俺就殺一雙韃子!”
那叫曽七的漢子正是另一個倖存者,聽他言語應是這孩子的家僕!而這少年也應該是福貴人家的少爺,想到此處李信不勝唏噓,如果不是韃子入寇,這少年想必還天真無邪的享受著他無憂無慮的生活,念念私塾,遊山玩水,泡泡丫鬟。只可惜這一切如今都成了夢幻泡影,家破人亡,財產盡失,即便躲過這一劫,也再走不回他原先的生活軌道上了,他今後又該如何生活?
只見那少年聽了曾七那漢子的話後,抹了一把眼淚,重重點了兩下頭,示意自己不哭,又伸出滿是泥汙的手比劃了兩下。李信不知他要表示什麼,卻看出來這少年應當是個啞巴。
一陣無力之感湧上李信心頭,自己護得他們一時也護不了他們一世,於是飛身上馬,呼哨一聲,打馬便衝了出去,不是向正對他們的山包頂部,而是向北朝左側疾馳。
右隊火槍手們也紛紛上馬緊隨李信而去。
那少年儘管強作鎮定,仍舊掩飾不住內心的惶恐,突然一隻大手落在他頭頂。
“嘿嘿!你這娃娃生的倒是白淨,不如給俺孔有德做書童得了!保你今後衣食無憂,如何?”古時富貴人家男子的書童不僅是伺候主人起居的童僕,還有排解帷帳寂寞的任務。只因埋頭苦讀詩書期間不能近女色,有些人便專門挑那清秀的童子做這書童,當真讀書解悶兩不誤。
孔有德言語輕佻,不懷好意,本就是出身大戶的主僕二人如何聽不出其中濃濃的非禮惡意!
曾七趕緊一把將那少年拉到自己身後,滿臉敵意的看著孔有德,擺出一副隨時要拼命的架勢。孔有德自討了個沒趣,哈哈笑道:“何必當真,不過是和你家少爺開了個玩笑而已。”這才上馬去攆李信左隊的大隊人馬。
眨眼間,人喊馬嘶的列陣之地便走的僅剩主僕二人。那少年盯著孔有德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