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小姨!”
那席身影也匆忙轉過身將蘭素曦緊緊抱住:“小曦……”
第四章 婚檢
安遠微微愣了一下,右手食指輕輕釦上鼻樑,反覆摩挲。摘下眼鏡已經快兩年了,緊張或者思考的時候,他還是戒不掉這個小小的習慣。拉了一下隨意敞開的襯衫領口,安遠緩步走向緊緊相擁、哭成一團的兩個女人。
默不作聲,一直等到蘭君打量過來的眼神,安遠才恭敬屈身、伸出右手:“小姨您好,我是小曦的丈夫,安遠。”
蘭君挑起潮溼的丹鳳眼,凌厲地上上下下把安遠打量了一圈,而後溫柔地看向懷裡的蘭素曦,用眼神詢問。
蘭素曦微不可尋地點了點頭,沒勇氣迎蘭君的質詢,也沒底氣承認。
蘭君緊抿著的雙唇嚴肅且猶豫地抽緊,卻還是優雅地回握了一下安遠已經盡是潮汗的手:“你好。蘭君。”
她簡明地介紹,不像是會見外甥女婿,倒像是應付皮包公司的推銷員。
安遠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許是吧,或許人走背字兒的時候,渾身上下都透著寒酸?安遠從衣兜裡拿出面巾紙,抽出兩張,一張遞給蘭君,一張握在手裡,把蘭素曦攬過來細細地擦。
蘭君拿著面巾紙在眼角、鼻翼輕輕按了按,看看安遠疼惜的動作,回望向墓碑上靜謐微笑的姐姐,退了一步,留出空間讓兩個孩子祭拜。
安遠向蘭君點頭致謝,不卑不亢。他把手裡的花束恭恭敬敬立在墓碑前,長臂攬過蘭素曦微微顫抖的肩,和她雙雙給蘭淼鞠了三個躬。
而後,他放開蘭素曦,自己“噗通”一聲雙膝跪地,對著墓碑鄭重地叫了一聲“媽”。
“媽,今天我跟小曦領證了。婚禮、鑽戒,別的女孩兒有的,我都會盡快補給她,以後,您就放心把她交給我吧。”安遠說完,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蘭素曦緩緩地跪在安遠身旁,唇微動,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只是簌簌地落淚。
很多情緒,她現在理不清。他就好像是張網,她只是不經意撞上,只想站在網上略略停歇,卻在下一秒被牢牢黏住。她要是飛蛾,他就是那隻披著花斑的大蜘蛛。她的心被刺破,眼睜睜看著他的毒液往裡輸。
蘭君站在一旁,安遠跪拜的時候,她緊咬著牙關,薄薄的眼瞼微顫,最終卻是生生逼出一絲冷笑:
“姐,看來,咱蘭家的孩子生生死死都擺脫不了窮光蛋了。你就在地下保佑小曦吧,但願她的這個,不再是個王八蛋!”
*——*——*
咖啡廳裡,蘭君優雅地端著杯子一口一口抿,咖啡的濃香在三個人的鼻端肆意地擴散,連習慣冷漠的蘭素曦,都惶然地垂著臉,嘴唇越咬越緊。
“你生父既好賭又嗜酒,你自己還在貪官的家裡長大,你目前老家裡養著瘋癲的媽媽、一無所有地來北京討生活……”蘭君總結著安遠自我介紹裡所有的負面資訊,每個字都咬得清晰而冷重。
“無論從過去還是到現在,你要拿什麼讓我相信你能給小曦一個長遠而安穩的未來?”蘭君丟擲這句針芒般的問話,而後涼涼地觀察著咖啡廳裡或是親暱、或是謹慎地交談著的男男女女。
三年未見的北京,竟有種恍若隔世的落寞。
咖啡廳還在,靠窗的位子相同,卻再沒有了陪她廝磨耳語的那個人。再回來時,她帶著冷眼旁觀的恨,記恨那些窮困而毫無自知的男人。
安遠坐在軟軟的沙發上一動不動,面色白而冷。
要是再早一些,他會直接把咖啡潑到對面人的臉上一走了之,哪怕對面坐著的是美國總統。
即使現在,也沒有人可以這樣蔑視他。
對包括他自己在內的這三個男人的羞辱,都是在狠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