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譚玉帶著大哥去外廳應酬,崔氏就領著幾個小娘子進了二門。
崔老夫人早已去世,如今當家的是崔大郎夫人。尚書夫人自然不能是個客人就親自起身相迎,但也給足了崔氏體面,派了身邊的婆子把她迎了進來。崔夫人與她無甚話好講,客套話說了幾句,就打發人帶著崔氏去見她姨娘了。
無論多大的人,見了生母,都還是孩子。崔氏看著姨娘的白髮,忍不住眼淚就出來了。如今崔老尚書早不用她伺候了,自有那十五六的美貌少女替上來,她如今不過是在府裡熬日子罷了。娘倆坐在那裡說著私房話,崔氏打發幾個孩子出去玩。
崔家園子裡三三兩兩地坐著幾個小娘子,一打聽,都姓崔,論起來還要叫譚雅姐妹幾個姑姑的。幾個人起來給她們見了禮。二娘子三娘子往年也來過尚書府,都是認識的。只這譚雅,去年才從元洲老家來京城,崔氏也不帶她出來交際,自然是誰都不認識的。
幾個小娘子暗暗打量譚雅,其中一個小一些,大概*歲的樣子,梳著雙髻,每個髮髻上彆著一個龍眼大的紅寶石珠花,胸前戴的是金鑲玉嵌著八寶的寄名鎖,紅色對襟小衫,收腰的米色褲子,容貌雖不出眾,但通身的氣派。
就見她上前一步來到譚雅面前,道:“你就是譚家的大姑姑嗎?我是大房裡的八娘,你是頭一次來這吧。”
崔家大房的八娘,譚雅來之前已經被緊急培訓,知道是如今崔尚書的嫡孫女。馬上還禮答道:“是。”
崔八娘說完以後,其他幾個女娘也朝譚雅一一自我介紹,都是差不多大的小娘子,慢慢地,譚雅也和她們說上了話。無非是胭脂水粉,果子香料的閨中話題,譚雅本就是隨和人,在元洲老家也是常與堂妹和閨中密友討論的。
二娘子坐在那裡不吭聲,她素來因自己是崔老尚書的親外孫女,很有些看不起譚雅幾個,但來了這崔府,面前的幾個都是外阿翁的親曾孫女,這崔八娘還是嫡出的嫡出,想到只有別人看不起自己的份就十分鬱悶。
聽著大家都在認真聽譚雅講元洲流行的泣淚妝,二娘子“噌”地站了起來,“大姐也不看看這是哪裡,你那元洲的東西哪裡比得上京城,還好意思叫人知道。難道怕別人不知道你從鄉下來嗎?”甩下這句話,就怒衝衝地帶著丫頭往崔氏那裡去了。
譚雅愣在那裡,幹嘎巴嘴不知如何往下說。譚三娘子低下了頭,不敢吱聲。
好在大些的崔四娘忙接了話,“二姑姑在譚家聽過了不覺怎樣,我們卻從沒聽過這樣的畫法呢。”
“是啊是啊,大姑姑還是接著說給我們聽啊”其餘幾個人跟著附和。
譚雅看看她們,有些羞澀地笑了一下。崔家幾個小娘心底紛紛暗歎,雖然二姑姑長得像崔氏生母,比崔氏是強了千百倍,但如今和譚雅站在一起,卻給硬生生地比了下去,可見這譚雅生母的美貌。
她們幾個崔家小娘,除去八娘容貌不甚出眾之外,幾個庶出的因生母都是美人,也都生得不俗。自小生在京城,養在尚書府上,自有一番氣度,崔氏是被自己姨娘給耽誤了,就算不是崔夫人親自教養,給指派個管教婆子指導,也不會是這番不上臺面的樣子了。
如今見到了譚雅這樣的南方美人,往那裡一站,就似迎面一股霧濛濛的水汽襲來,身量雖沒完全長成,但站在那裡嫋嫋娜娜,真真好看。
偏譚雅舉止大方,言語爽朗,對了她們京城小娘子的脾氣,崔家幾個小娘開始與她真心交好起來。
那南方的裝束還沒講完,這頭又問那水鄉的景緻,小娘子能夠在京城裡戴著帷帽從馬車視窗往外瞧瞧就不錯了,如今聽譚雅講那不同的南方景緻,船上見聞,簡直連飯也不想吃了。要不是還要幫著招呼客人家的小娘子,幾個崔家小娘就要讓譚雅講上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