寤生因為垂著瞼,當然不知道康熙這會兒一隻眼看著書,一隻眼瞧著她。康熙不著痕跡的打量了她半晌,眸中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開口道:“熱。”
熱?寤生的思緒早跑遠了,腦中忽然接到這個資訊,就像一匹脫韁的馬忽然被套住來了個急剎車一樣。她大腦急轉,看見一旁小几上放著一把摺扇,便道:“奴才為皇上扇扇吧。”心裡卻是納悶:這氣溫,熱嗎?
康熙點頭“嗯”了一聲,又用下巴點了點身側的小凳:“你坐那兒。”
寤生起身拿了摺扇,告了坐,開啟扇子輕輕為康熙扇起風來,這才有機會偷偷瞄一瞄這位歷史上有名的皇帝。
康熙的側面輪廓分明,極是英挺。雙眉修長若劍,斜飛的眼眸微眯著,掩住了內在的光芒。在寧靜的燈光下,整個氣勢於威嚴之中透著沉斂,深邃之中透著柔和。寤生髮現他的臉上光滑紅潤,並沒有因幼時出過天花而留下痕跡,想來大概是小時候用藥除去了吧。
“朕的臉上可寫有字?”康熙合上書,轉過頭來。
寤生一驚,連忙垂瞼,一板一眼道:“回皇上,沒有。”
“抬起頭來,看著朕。”
寤生遲疑了一下,咬咬唇,揚起眼波望向對面的帝王。康熙的雙瞳中有光華閃爍,眼底溢位一絲柔和的笑意。他抬起手,輕輕撫上寤生的面頰,拇指在她的唇角摩挲。
寤生渾身僵硬,扇扇子的手也停住了,就那麼定定地舉著,震驚萬分的看著康熙,心頭如揣了一隻小鹿般怦怦直跳。
尚還在呆怔中,突然間,手腕上一股大力傳來;“砰”的一聲就撞進了康熙的懷裡。寤生驚撥出聲,奮力掙扎,反而被康熙緊緊箍住。
“不像,”康熙靜靜地瞅著她,眸中一派清明,“越看越不像……笑起來,就更不像了……”
寤生驚訝地看著帝王的雙瞳,那裡有不知明的光彩跳動,似是懷念,似是憂鬱,又似是包容,令她竟連反抗也忘了。
“皇上,”李德全的聲音從帳外傳來,帶了一絲遲疑,似乎是費了好大決心。
康熙微微皺眉:“何事?”
“皇上,四阿哥有事求見。”
寤生不知怎的有放鬆下來的感覺,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康熙放開她,將剛才掉在地上的摺扇拾起,慢慢合上後遞在她手裡:“這個拿去,你先跪安吧。”
退到帳外,她才終是長長地呼了口氣。轉頭就看見四爺長身玉立的站著,那雙如幽潭的眸子在月色下閃爍著複雜的光芒。夜風吹起暗色的衣襬,寤生忽然覺得,周圍的一切在那一刻都暗下去、暗下去,只有這個人裹在一層薄薄月華中負手而立,高大的身影卻在那片蒼茫晦暗的背景下顯出幾分孤寂與蕭索。
她竟一時看得呆了。
胤禛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摺扇上,眼底漸漸凝上了一層寒意,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便與她擦身而過。
寤生打了個寒戰,怔忡片刻,直到聽見帳內傳來問安的聲音,才驚醒過來,逃也似的離去。
翌日清晨,她頂著兩個熊貓眼伺候著曼雅梳洗,腦子裡還是昏沉沉的。曼雅瞅著她,疑惑道:“怎麼大清早的也沒精神?昨晚沒睡覺不成?”
寤生低眉為她梳著發,纖柔的手指像魚一樣在如瀑的青絲中穿梭著,搖了搖頭:“昨晚因喝了茶,後半夜才睡著。”
曼雅的眸光閃爍了一下,伸手拿起妝臺上的一小盒胭脂膏子開啟,用指尖沾了一點放到唇邊嚐了嚐,看似漫不經心地道:“皇上昨晚召你去回話了?”
寤生心頭一跳,手上卻沒停下,熟練地為她挽好發,“是的,皇上很關心主子,問了許多關於主子飲食起居的事。還問主子按時吃藥了沒有。”
“還有呢?”曼雅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