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夜色的遮掩他很順利地到達目的地,居然是白王府。
已成一片焦土的白王府只有些殘垣尚存,有才揹著屍體來到花園,一個飄渺的聲音忽然響起,似有若無,又無處不在。
“你帶著什麼?”
有才那個聲音頗為敬畏,立刻跪伏在地,額頭緊緊地抵在地上。
“是柳家深的屍體。”
“你殺了他?”
“是的。”
“為什麼?這不是我們的計劃。”那個聲音激動了一些,似乎很是惱怒。
“他不相信卑侍了!而且,卑侍取到了周思安的信物!”
“放肆的賤僕,誰讓你自做自主張!”沒有追究行為的對錯,那個聲音直接斥責。
有才不敢動彈,顫抖得更加厲害,直到聽那個聲音說,“信物是什麼?”他連忙雙手捧著扳指,高舉過頭。
“這是什麼信物?”那個聲音充滿的疑惑。
“周少姬說是能讓其母心安的信物,卑侍卻以為,此物可能就是羽林的令符信物。”
“你以為?”不屑的聲音滿是輕蔑,“一個賤僕而已,也敢如此自以為是!”
有才狠狠地咬住下唇,滿心的屈辱,卻無法發作。
“站在東嵐的土地上,身處白王府之中,你又何敢自以為是至此!”
陌生的聲音忽然插入,話語中的寒意彷彿極北之地終年不化的冰雪。
有才煞白了臉色,惶恐地抬頭,卻只見一道冷冽的寒光劃破黑暗,隨即有幾滴溫熱的液體濺灑到他的臉上,一股熟悉的腥氣撲鼻而來。
是血!
有才驚醒過來,剛想起身,便被一個冰冷的東西壓住肩,毛骨悚然的鋒利感令他再不敢妄動。
“老莫,聽方才那話,這傢伙可是不潔者,你可別輕易就殺了他!”又一個陌生的聲音冷淡地警告。
有才苦笑,知道他們是不想沾染到自己的血。
是的,他是不潔者,揹負罪孽而生的不潔者,一生的苦難都未必能洗去自血脈衍生而來的罪孽。
之前那個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就在他身前,他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卻聽出話音中沒有任何輕蔑:“你是安陸人?”
“……我生於安陸。”他的聲音有些艱澀。早在被定罪的那天,他們的戶籍就已被銷燬,只有一個神侍的編號代表他的存在,在安陸,他們這些神侍根本不算人。
毫無預兆地,一個人伸手扯開他的衣襟,暴露出他的左肩。
“你並未被烙印!”那個聲音的寒意更重了些,“安陸改律令了嗎?”
“我是被永寒殿下挑出來的。”神侍的左肩會被烙上自己的編號,那是一生都無法磨滅的痕跡。
“把他帶上!我們走!”有才聽到那個聲音淡漠地吩咐,隨即一道與之前相同的寒光閃過,噌的一聲,又消失在黑暗中。
他知道就是說話的人殺了那個他一直連位置都無法斷定的人。
被人押著跳井,又在落水前被人接住。
有才這才明白這些人從何而來——他們之前恐怕就一直待在離他不遠的井中。
井壁上有一個洞,裡面一個面積不小的房間,居然還有石制的桌椅,再往裡是延伸開去的地道,觸手之處的感覺竟是青石。地道內並不黑,兩側的石壁上每隔一定的距離就有一個光源,柔和的光線並不刺眼,卻足以看清周圍的一切。
有才這時才看清這些人的樣貌。
“君上!”有才大驚失色。
其他人他不認識,但是,其中坐在桌邊的那個黑衣女子,他卻是認得的——王京中,誰會不認識紫華君?
聽到他的驚呼,白初宜並未在意,手中依舊摩挲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