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位都這樣,黃書記也贊同的。”
馬良瞪著眼說:“我不管什麼老規矩,殘聯與其他單位不同,即是黃書記批示也不行!”
“為什麼?”
“那我先問你,這些代表是怎麼定下的?”
“各鄉鎮上報,我核查落實了一下。”
“這麼說,你根本沒下去調查呀?!”
“這一攤事忙得我焦頭爛額的,哪有時間。”
馬良怒氣衝衝把一沓材料摔在康正年面前,面無表情地說:“我只有兩個字,重來!”
“為什麼?”康正年也惱火了,大聲質問。再也沒有十幾天辛勤工作的成績讓人輕易否定有傷男人的顏面了。
馬良覺察到自己的失態,就坐下來,點燃一支菸,抽了幾口才說:“正年啊,我真不知咋說你,你來殘聯好些年啦,這麼簡單明瞭的道理都不明白?西川縣是農業大縣,農村殘疾人佔到全縣殘疾人總數的九成以上,你選定的這些代表不是城鎮職工,就是鄉鎮福利廠工人,沒得一個農民代表,這行嗎?”
“鄉鎮福利廠的工人,身份都是農民呀。”
“這不假。可他們多年脫離了農村,有穩定的工資收入,不能與仍在土裡刨食的農村殘疾人相比。”
康正年反唇相譏:“這個問題我也想到過,照老規矩,有工作的殘疾人代表開會,差旅費可回廠報銷,而農民代表則要殘聯墊資,除了來回車費還有幾天誤工費,算下來少說上千元,會務費中可沒列此項開支呀。”
馬良冷笑著反駁道:“難道為了區區千元錢就剝奪了法律賦予殘疾人的參與權利?要明白殘聯的性質是為殘疾人服務的,少了農村代表的意見,以後的工作就會走上彎路。經費真要不夠,就用殘聯辦公費補上!”
末了,馬良乾脆把康正年晾在一邊,派馮兵下鄉調查後,重新擬定了代表名單。
唉,這樣下去還如何工作?!康正年越想越窩火,費勁咳嗽兩聲“噗——”吐出口濃痰,正轉身要走,耳旁響起一聲斷喝:“隨地吐痰,罰款五元!”一個戴紅袖套的老者不知從哪兒斜刺殺出,戳在跟前。
康正年苦笑一聲,搖著頭,乖乖地從衣兜摸出五元錢。
唉,把他的!一事不順事事倒黴啊!
康正年嘆息著,踏進了乾淨整潔的縣委大院。
理事長 二十四
每年五月的第三個星期日為全國助殘日。也就在這一天,西川縣殘疾人聯合會第二次代表大會在縣政府招待所隆重召開。與此同時,由縣委縣政府帶頭髮起的“人人捐出一元錢,奉獻愛心來助殘”活動,在縣城和二十個鄉鎮同期進行,兩天間收到社會各界愛心捐款五萬三千元。
像馬良預料的一樣,二代會上,縣裡對殘聯班子做了調整:馬良的理事長職位沒動,副理事長康正年調縣城建局任副局長,原城建局五十出頭的副局長鬍志清到殘聯任副理事長,縣民政局辦公室副主任白麗調任殘聯辦公室主任。蔡麗芸調往招商局。
胡志清到殘聯上班的頭一天,馬良笑哈哈打趣:“老胡啊,莫不是犯啥錯誤了?”胡志清樂呵呵著說:“哪裡話嘛,咱是在城建局累乏了,想來殘聯歇息一下。”果然,剛上兩天班,胡志清的老毛病就犯了,因血壓升高住進了縣醫院。馬良在無可奈何中把副手的一攤工作全擱給白麗,叫馮兵應付辦公室事務。
這天剛上班,馬良像往常一樣開始翻閱剛到的省市報紙,白麗收拾完桌子後倒了杯開水放在馬良手邊,落座後漫不經心地說:“馬良,噢,馬理事長,咱倆又坐一搭啦,這不是做夢吧?”
馬良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一眼盯著自己的白麗,不以為然地說:“啥話嘛,想拍馬屁呀,在民政局那陣兒,你不是成天找茬兒跟我鬥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