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假,可自你走後,沒了對手,就天天干坐著乏味透了。後來我想,或許那就是生活。生活的滋味兒。”
“難道說,你來殘聯是接著跟我鬥嘴呀?”馬良言罷,自個憋不住先笑了。他突然間覺得,這個姑娘怪有趣的。
“怎麼不是呢?為調到殘聯,我託了不少熟人關係。終於夢想成真吶。”白麗說著,抿著嘴笑了。
“唉,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就是嘛。”
見白麗一臉的得意,馬良提醒道:“白麗,殘聯跟民政局不一樣,只怕以後沒得這份清閒。”
“不會吧?”
“過兩天你就知道哩。”
正說著,馬良從《西京日報》一版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一則標題新聞:“國家殘聯‘視角第一,中國行動’白內障復明手術隊抵達西京。”馬良沉思了一下,立馬起身,撥通了西府市殘聯辦公室電話:“喂,我是西川縣殘聯的馬良,請問國家殘聯手術隊在西府市有名額嗎?”
那頭一位女同志說:“沒接到省殘聯通知,聽說這次主要在南北幾個山區貧困縣做手術哩。”
馬良說了句“謝謝!”放下話筒。扭頭對白麗說:“你馬上收拾一下和馮兵下鄉,把全縣三千六百多盲人篩選一下,能透過手術復明的白內障患者單獨記下,我到西京城裡請北京的手術隊去。”
白麗撅起嘴說:“馬良,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呀。要去也得給縣上先打個招呼,這麼冒冒失失的,當心闖下亂子!”
馬良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解釋道:“照老套套啥事都請示,待開會、研究、批准後,黃花菜早涼了,你莫看這報是前天的嘛,人家不定早開始做手術啦。”
見馬良去意已決,白麗有點擔心地說:“你一個人能行嗎?要不,我陪你去,說不定能幫上什麼忙哩,人多力量大嘛。”
馬良連連擺手道:“這不行,殘聯人手少,得有人守家,下鄉調查的工作量很大。再說,我走後,你還得主持全盤工作哩,好好給咱守家吧。”
白麗垂下頭不吱聲了,馬良衝白麗做了個鬼臉,擠擠眼睛歪歪嘴巴,迅即抄起提包三步並做兩步出了門。
白麗愣怔片刻,突然躍身而起攆出門:“馬良,你帶錢了麼?”
喧鬧的北大街,人潮湧動,車輪滾滾,哪裡還有馬良的影子!
。。
理事長 二十五
一輛乳白色的中型依維柯客車,在光潔如鏡的西寶高速公路上飛速東進,車窗外的綠化林一棵棵尖塔般的松柏前赴後繼,紛紛後退。路兩旁已經揚花的小麥和即將成熟的油菜,以及大片大片白色耀眼的大棚蔬菜,前擁後擠,打著旋兒,不時有熱鬧的集鎮和樓房簇擁的大型工廠一閃而過。南邊黛青色的秦嶺山脈和路北突兀崛起的褐色土塬,像兩面巨大的屏障,夾峙著南北不足百里的狹窄地帶。橫亙東西的渭河,被山下蒸騰的霧氣掩映著,白濛濛的。
這便是中國西部長達八百里的關中平原。隴海鐵路、西寶高速公路、三一二國道,平行排列,沿途串起西京省的渭南、西京、咸陽、寶雞、西府等工業重鎮,這裡土地平坦肥沃,水源充沛,農作物旱澇保收。受城鎮經濟發展的輻射作用,鄉村企業異常活躍,不僅是連線中西部的交通命脈,也是西京省國民經濟的支柱,儘管它在全省版圖上僅佔百分之八。
馬良提著個老式黑色皮包,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湧出了城西客運站,先在人行道地攤上買了張市區交通地圖,找到省政府地址,就迅速跳上了一〇三路公交車,在北大街站下車後,稍作打問,很順利地找到了省政府駐地。去年省殘聯副理事長陳少斌在西川開會時曾說,省殘聯就在省府大院,好找得很,果然不假。
馬良就近來到西門,寬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