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為什麼會病,多半還不都是為了自己,不免更加內疚。
趁著華音幾個在外面煎藥,蘇拂開口道:“晞白……,出什麼事了?”數年昏迷不醒,使她行動言語都頗為吃力,低低問完這一句,還要平復一番氣息。
“蘇蘇”晞白緩緩看向她,滿心歉意愧疚,“是我連累你了,也連累了華音和五蘊、六塵他們,這件事與你們不相干,處置我一人便足夠了。”
蘇拂心中大驚,隱隱覺得莫名的不安。
果不其然,晞白沉默半晌後道:“我決定了,請皇上早日處決我……”
“不!”這一聲卻是華音回答的,進門道:“哥哥你胡說什麼?!旁人誣陷你,就應該據理力爭,只要證明哥哥你是清白的,我們也就……”
晞白苦笑道:“證明不了的。”
華音急道:“不會的!”
五蘊、六塵聞聲進來,晞白起身關上門,折回來道:“你們都是我至親近的人,卻因為我而遭受牢獄之災,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瞞你們。”環顧屋內的每一個人,輕聲道:“其實……,他們並沒有誣陷我。”
五蘊、六塵乃前朝邊將,對沈家的事情知道不少,聽得晞白如此說,臉上漸漸有了領悟。蘇拂也緩緩綻開了微笑,只餘華音仍在追問:“怎麼會沒有誣陷你呢?那什麼八王爺,說你告訴別人你是前朝皇子,哥哥你何曾做過這樣的事?!”
“不是這個。”晞白淡淡道:“我是說,太后的確是我的親生母親。”
華音瞪大了眼睛,張著嘴不知該說些什麼。
六塵忍不住問道:“少爺,這是真的?”
“這種事豈能拿來開玩笑?”晞白一臉無奈,“那天鳳翼將軍過來,其實就是奉了太后的命令,要帶著我們遠走高飛的,只可惜……”
蘇拂黯然道:“是我的病,……連累了大家。”
“蘇姐姐你別這麼說。”華音快人快語,勸慰道:“要是哥哥說的是真的,太后真的是……,那就不能說是哥哥冒充,更不該判哥哥的罪了。”
五蘊沉默了許久,此時方道:“只怕正是因為是真的,所以別有用心的人才不會放過少爺,而且正因為是真的,所以連太后都會牽連其中。”
一屋子的人都靜默下來。
晞白勉強笑了笑,又道:“只要我死了,那些人也該安心了。到時候,你們都遠遠的離開京城……”
“不要!”這次是四個人異口同聲。
六塵先道:“不論少爺是不是前朝皇子,我和五蘊都會遵守對老爺的承諾,誓死護在少爺身邊,絕無單獨離開的道理!”
華音也道:“爹爹、孃親早早過世,哥哥和蘇姐姐對我有撫養之恩,我雖然沒有多讀過書,也不會不明道理。生生死死,又豈可拋卻親人自己獨活?!”
蘇拂開口說話艱難,只是靜靜的看著晞白,眼神真摯而篤定,微微一笑。
晞白知道自己辨不過他們,沉默不言,只想著早日求見皇帝,自己任憑處置,到時候再懇求皇帝送走蘇拂等人。倒不是奢望皇帝對自己有手足之情,但皇帝並不是暴戾冷酷之人,蘇拂他們又沒有過錯,即便為了皇帝自己的聖名,想來也不會太過為難。
“傳旨!”屋內眾人正在沉默之際,外院突然傳來一個尖細的太監聲音,五蘊、六塵趕緊出去,只見一干御前侍衛整齊趕了進來。
“傳罪犯顏忻夜面聖候審!”
晞白在心中淡淡一笑,這倒省卻了自己找人請見皇帝了。
從前當侍衛輪值,加上晞白隨皇帝去過青州征戰,面聖的次數不算少,不過以今日的兄弟身份見面,卻還是頭一遭。宮人領得晞白進來,便悄悄退出。桓帝顯然已經等候多時,負手轉身過來,“坐著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