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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杯中一朵可食用玫瑰,酒紅色的液體沿壁注入浸沒,他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把霧槍,手法純熟地由上而下噴出霧氣,像表演施魔法,杯中的血色玫瑰瞬間被照在璀璨星空下。
他將這杯酒紳士地推到她面前。
用帶點旖旎的嗓音,輕笑說,這叫玫瑰花的葬禮。
蘇稚杳盯了半晌的酒,忽地抬頭衝他笑了下,托起水晶杯,一杯酒一口氣含到口中,雙頰鼓鼓,一點一點往下嚥。
這酒濃度不低,烈得她直眯起眼睛。
沒見過把特調酒當水喝的,尤其她一看酒量就不好,調酒師笑了笑,覺得她太有趣,靠著吧檯,柔聲和她聊天:“妹妹有心事啊?”
蘇稚杳上頭了,眼神迷離地發呆。
溫竹音說,她生下孩子是無奈。
她父親也說,事情發展到今天,他同樣無奈。
那這事要怪誰呢?是不是這世界就是這樣,千錯萬錯,一句命運弄人就都可以糊弄過去了……
“杳杳。”有個同行的女人搖曳生姿地走過來,勾了調酒師一眼,附在蘇稚杳耳邊調笑:“不來陪姐妹們,原來是自己跑這兒釣魚了。”
釣魚?
蘇稚杳回過神,不清醒地想,哦,大家都是富婆,總喜歡包養幾個可口的小情人的,沒什麼稀奇。
環視一圈。
她的魚不在這裡。
想到某個人,蘇稚杳捧著臉,頹頹喪喪地哀怨:“我的魚真難釣……”
“杳杳看上誰了?”女人來了興趣。
蘇稚杳癟癟嘴不說,這個釣不上來,那就養別人去,她倏地一隻胳膊舉得高高的,小暴發戶似的,頗為嬌蠻:“今晚全場的消費,我買單——”
調酒師被她迷糊的樣子可愛到,指了指包間的方向:“今晚那一片,可都是林漢生的場子。”
“你指的是,那個港貿集團的老東家,林漢生?”女人滿目驚詫,那可是個手段詭譎,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雷霆人物。
“嗯哼。”調酒師挑唇笑:“林總邀請了位貴客,談生意呢。”
“是誰,能被林總奉為座上賓?”
調酒師和好奇的女人對上了眼,笑著往前挨近些,悄悄壓出三個字。
“賀老闆。”
女人不由吸了口氣。
蘇稚杳醉得恍惚,聽不進去他們的私語,伸出胳膊把酒杯兜到懷裡護著,蹙著眉頭嗔怨:“我不管,我就要買單,誰都不準和我搶!”
她慍慍地想,既然父親表示過,除了違約金之外,其他都由著她花銷,那就鬧個魚死網破,她要把蘇家的錢全都敗光……
於是幾分鐘後,酒保進包間送酒,將這訊息帶了過去。
包間裡菸酒靡靡,麻將牌和骰子碰得咣咣響,一群風流浪子無憂無慮找樂子。
墨綠皮沙發,賀司嶼慵懶靠坐,左手拎一隻高腳杯,襯衫紐扣解了兩三顆,露出線條清晰的脖頸,袖口挽到小臂,用袖箍錮著。
他右胳膊搭在扶手,指尖勾著一把黑皮質瑞士軍刀。
“賀老闆考慮得如何?”
賀司嶼大半張臉沉在陰影裡,看不清神情,只薄唇很淡地抬了一下,嗓子裡聲音散漫:“林總高看我了。”
林漢生四十不到的年紀,寸頭,斷眉,單隻金耳圈,灰色海獺毛皮革。
九色球撞入袋,他直起身,拿起巧克,不慌不忙地打磨斯諾克球杆的皮頭:“賀老闆不用謙虛,港區和歐美那幾家最大的貨輪公司,掛名的法人都是空殼,私底下可一直是憑賀老闆供養著的,沒錯吧?”
林漢生輕笑了聲,看過去:“賀老闆可是控制著半個世界的海運啊。”
賀司嶼落下一聲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