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鬥嘴。想著想著,淚水就又忍不住湧了出來。父皇身前,我不能盡孝,死後,我又不能舉喪。天底下,該是沒有比我更不孝的孩子了。
“公主!”小陸子急了,忙給我遞手帕,“託杜大人說不能哭,對孩子不好。”
明之和小齊也急了,但說不出什麼話來,只能手足無措地看著我。明之本來膽子就小,一雙兔眼睛眨巴了兩下,竟似要哭出來了。
我看他這樣,只能硬生生地止住了眼淚,反倒去安慰他。不過十三歲的少年,心思單純,看到我不哭了,也就慢慢地笑了。
他們走了之後,小東照例來跟我說李悠的情況,並一再地致歉。
“王爺雖歸心似箭,但無奈王盈將軍太……難纏了,龜茲的事情還沒解決,他就又惹了谷渾王的愛妾,王爺被拖在呼圖城至今無法脫身。”
他停了一下,大概看到我怏怏的樣子,又說,“不如,小的把王妃有孕的事情告訴……”
“不用了,回來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我心中是有苦澀的。畢竟我剛剛喪父,他就不在我身邊。我覺得能夠被依靠的力量,好像全都沒有了。但我又能說什麼呢?對於他來說,西域的安寧也許遠比我們母子重要。更也許,他沒有思考過我作為一個女兒的感受,奉命讓我不得進京舉哀,讓我連父皇的最後一面都見不了。
大概見我不願意說話,小東還要再勸幾句,忽聽到門外倉皇的聲音,“東大人東大人!天氣酷熱,東城的一家酒樓突然失火,火勢嚴重,還請您速速決斷!”
小東迅速地給我行了個禮,然後就開啟門出去了。
我看著手指上的鴿血紅,苦笑了一下。
晚上,小陸子給我送來晚飯。我隨口問起東城的火勢,小陸子說,“很嚴重,燒了好幾處民房,東大人和託杜大人都去幫忙了。炎涼城的夏日干燥,又長時間被曬著,很容易失火。不過像這次這麼大的,算罕見了。”
我隨便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小陸子勸了又勸,我仍然沒有胃口,他也只能把飯菜都撤走了。
我擦完嘴,起身站起來,忽然聽到窗戶那裡有聲響。還沒回頭,就被人捂住了嘴。我驚慌地掙了幾下,只聽有人在我耳邊低聲說,“公主別怕,是奴婢!”
安姑姑?我停止了掙扎。
安姑姑在我面前跪下,磕頭道,“公主,奴婢萬死,斗膽請您救一救皇后娘娘!”
“母后?”我顧不得心中對她的許多疑問,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告訴我母后怎麼了?”
她吃驚地看著我,“公主沒有得到訊息嗎?”
我搖頭,她愣了一下,隨即哽咽道,“先皇駕崩之後,霍將軍硬逼著皇后娘娘殉葬……”
“殉葬!”我失聲叫了起來,安姑姑連忙壓低聲音,“公主!”
我平復了下心情,輕聲說,“安姑姑,你快告訴我怎麼回事?殉葬的制度不是在好幾朝以前就被廢除了嗎?”
“霍將軍說先皇生前,生了重病卻隱而不發,只有皇后娘娘和鄭公公兩人在御前伺候著,不久就駕崩了。他懷疑皇后弒君,又用王家的名聲威脅皇后,要她主動殉葬……”
“不!”我站了起來,勉強扶住桌子才能站穩,“霍勇他到底想幹什麼!”
“奴婢自小和皇后一起長大,說句不自量力的話,情同姐妹,實在不想看她年紀輕輕的就給先皇殉葬,她才三十四歲啊……”安姑姑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奴婢實在沒有法子想了,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皇后送死,只能來求公主。公主,求您救救皇后吧!”
“安姑姑,你先起來。”
安姑姑拉住我的手臂,執意不起,“奴婢知道讓公主進京很危險,但新皇被霍將軍控制著,王大人不能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