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耿直而熱烈的燦爛感,直直地照在她身上。
你是一個騙子。
路德維希小姐。
……
夏洛克走到她面前,凝視了她一會兒。
他的步伐有些不穩,畢竟那兩槍是結結實實地打入了他的肌肉。
無數次,她都是這樣睡著,進入不安的夢境。
她每晚的噩夢之外他都站在她的床邊,以相同的目光觀察並紀錄她夢裡的反應,獲得重要的心理分析資料。。
……
他是她的醫生,過去是,現在當然是。
點滴瓶掛在一邊,針頭已經被拔。出來了……為什麼要拔。出來?她還受著傷。
她的手背上已經被注射了太多的針孔,沒有空餘的地方,夏洛克只好把針管插。進她的手腕靜脈上。
血很快溢了出來。
她已經死了很久。
蜿蜒在白皙手腕上的血跡是暗紅的,就像褪了色的大馬士革玫瑰花汁。
夏洛克卻像沒有看見一樣俯下身,把頭貼在她胸前。
他聽了一會兒心跳,站起來,為她做了幾次心臟復甦,然後又俯下身聽了一會兒,從一邊護士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推車上拿出一支腎上腺素,熟練地裝進針管,整支打進了她的心臟。
沒有任何作用。
她依然悄無聲息。
她睡的太沉了,他於是又裝了一支。
就這麼反反覆覆,路德維希的心臟被連續打入了四支腎上腺素,遠遠超過正常人施救時該用的劑量。
……
你為什麼不醒過來?
他的路德維希小姐膽大妄為,自以為是,比他更缺乏對伴侶定義的理解。
等她醒過來,他就要用鎖鏈把她鎖在貝克街。
他早就該把她鎖起來了。
以免她總是把他踹到一邊,獨自跑去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
然後……永遠不回來。
……
“夠了,夏洛克,她已經死了,她在隧道里就已經窒息了……可為了安撫你,全法國最好的醫生們整整搶救了三個小時的死人。”
麥克羅夫特大步走進來,一把奪過他手上第五支腎上腺素,同時單手牢牢控制住他力道精準的攻擊。
很快蘇格蘭場的人走進來,再度把他的手鎖上了……這回用的是更加堅固的鐐。銬。
“你最好保持住清醒,夏洛克,因為受傷的你沒有任何資本反抗我,失去理智就更不可能。”
麥克羅夫特站在他面前,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亂了的袖口,而安西婭已經拿著備用的黑色長雨傘站在他身後。
“我們現在送她回貝克街,回你們的家,我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接受她已經死亡的現實並走出來,否則……”
他接過雨傘,於是他又成了大英政府麥克羅夫特:
“否則,我不介意直接把她送入火葬場。”
……
這句話多麼熟悉。
熟悉得就像利刃一樣殘虐著他的內心。
彷彿就在不久之前,就在她經歷生離死別的傷痛時,他也是以這種不容置喙的語氣對她說——
“明天早上八點以前,他必須接受焚燒,否則你就可以永遠看見他了——以我實驗室裡標本的形式。”
她當時,是否也是在心中懷著巨大的痛苦,手指發抖,緊握成拳……卻還要在壓抑的平靜中運送屍體,安排葬禮?
……
自己當時說話的神態和語氣,與麥克羅夫特此刻轉身的背影重疊在一起。
殘忍,冷漠,無動於衷。
她痛苦的時候不會有他的擁抱,她哭泣的時候不會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