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地,骷髏面具下的一雙幽冥眼睛透著十分的狂怒。李無憂與回玉橋侃侃而談,這是當著場中所有人的面在羞辱他。他若無表示,那和滾出西北也沒什麼兩樣了。
令當遲一動,三清三世便人影閃動,隔在了令當遲與李無憂之間。
三清與三世背靠背,像是一尊連體的神像,二人雙手合十,異口同聲道:“不看僧面看道面,請李門主、令教主給大羅教一個面子。”
“面子?呵呵,我想李某已經給過你們大羅教了。我應宮無上的請求而來,你們卻還跟我談什麼面子。”李無憂柔聲道:“玉橋,給他面子。”
回玉橋左手握住右手腕,右手五指則用力蜷曲成一個拳頭,青年衝擋在前邊的三世道人微微一笑,道:“得罪。”回玉橋倏然斜跨上一大步,兀然出拳!他單腳為支點,跨出的一大步空空的滑行在地面一尺之上,步法帶動身體扭旋,右拳懸在額際兩尺之上,引來撕裂空氣的尖嘯。
回玉橋踏虛,擊實。
多年的默契讓回玉橋很清楚李無憂要的是什麼效果。
所有的力量都已在那拳頭上。
三世道人堅守位置,合什之手如花綻放,十指箕張,悶聲納下回玉橋的拳頭。
拳頭與手掌一觸即分,發出一聲爆裂脆響。
三世道人面色蒼白倒退四步,紫晶砂石鋪就的樓板“咔嚓”連響,三世道人每一步下去都龜裂一片地表。
背靠三世道人的三清和尚聽到回玉橋“得罪”二字的時候,返身急道:“有話好說……”
然而往往用到“有話好說”這句話的時候,話通常都不能再說下去了。回玉橋正以有別於平常溫柔姿態的猛烈一拳,悍然砸退了三世道人。但這並不是影響談話餘地的關鍵因素,關鍵的是令當遲亦出手了。
令當遲左手寬大頎長的袍袖如輕煙般竄向回玉橋的臉面。
回玉橋沒有太多保留,出拳之後,身上的破綻不下四五處。令當遲選擇的是致命的腦顱。他就像是一隻等到時機的毒蛇,力求一擊陷敵於死地。可是如回玉橋這般早達收放自如境界的高手,即使全力相搏,又怎會不給自己留下些閃避的空間。回玉橋傾瀉完力量,虛跨的一腳落實,點上樓板,上體扳直,就欲倒掠。可是變化陡生,那倒伏於地,奄奄一息的鐵頭陀忽然探出手,猛地抓向回玉橋的腳踝,鐵頭陀的擒拿乾淨利落,根本不像身受重傷之人。配合著鐵頭陀的偷襲,令當遲超長的袍袖裡似是有畸形的長臂操縱,袍袖一個曲蕩,依舊襲向回玉橋的頭部。
鐵頭陀的手攫上了回玉橋的腳踝,但是他拉阻不了回玉橋的倒掠。回玉橋照舊閃後三尺,從容躲避了令當遲的攻擊。造成這古怪的原因不是鐵頭陀的功力太弱,而是李無憂及時插足。
李無憂如踏螻蟻,一腳碾於鐵頭陀的肘彎。鐵頭陀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臂肉爛、筋折、骨斷,前半截手臂脆弱的掛握在回玉橋的腳踝,離體而去。
這一腳卻比砍柴刀還要鈍重。
巨大的痛苦和恐懼叫鐵頭陀翻了白眼,真的暈死過去。
李無憂冰冷的掃了那邊壯碩的像個暴熊般的黝黑大漢一眼,殺機森寒。鐵頭陀被大漢扔回,扮成再度遭創的假象,伺機偷襲,這裡面潛藏的惡意李無憂不會忽略。
李無憂知道這是一個局。一個蓄謀已久的局。或許滿樓皆敵,可是他既來之,則無懼。
一眼間,足下血水便蜿蜒似篆文,李無憂已向令當遲出手。
李無憂並掌,擎如沉碑,自上而下,舉重若輕,輕輕一劃。這自顧自的一掌明顯忽略了距離,然而劈擊帶起的強勁掌風瞬間斬過令當遲袍袖,濺起一蓬汙血,腥臭難聞。令當遲像是一個沒有痛覺的人,生生承受了李無憂的凌空掌斬,也不收招,雙袖狂舞,徑直撲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