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炎倒是沒聽見那腳步聲,只開口道:“你發燒這兩天,旺財他們可鬧騰了,時不時就來你床邊嗅幾下,昨天我拿你手機差點給我腿上來一口……”
“嘎吱——”
開門的聲音再次響起。
門口地板上忽然投下一道纖細的影子。
兩道目光在空中無聲相撞。
溫槿一隻手扶著門,一隻手垂在身側。
等看清靠坐在床頭,被門透進去的光照得臉色蒼白的靳桉後,她慢慢紅了眼。
“臥槽,溫妹子?!”最先出聲跳起來的是朱炎。
他盯著站在門口的溫槿,不可思議瞪大眼,“你怎麼來這裡了?”
溫槿身後,三條金邊串串從她腿邊溜了進來。
金邊串串們先是看見坐在床上醒了過來的靳桉,高興地上前去在床邊來回繞了幾圈。
靳桉垂下眼,伸手摸了摸金邊串串們的腦袋。
一隻串串又走到溫槿身邊,咬住她褲腳,往靳桉方向扯了扯。
另外兩隻狗也跟著過來,吭哧吭哧哈著氣,尾巴使勁旋,跳來跳去,像是在向靳桉邀功似的。
“他們帶我來的。”
溫槿低低說。
她沒有再說自己是如何大半夜沒睡著,然後又給江巧玲發訊息問能不能說要和她出去玩,幫自己串列埠供爭取半天的時間,然後再去找覃珠和溫雋凡,用每天再加一個小時的鋼琴練習時間換來了這次機會。
朱炎哦了聲,摸了摸腦袋:“你來看靳哥啊,哈哈。”
說完後,他突然嗷了聲,“槽,旺財,你幹嘛咬我?!”
只見三隻金邊串串靠近他,然後咬住他的褲子往外拖。
三隻氣勢洶洶的狗圍著自己哈氣,換個正常人都得被嚇著,朱炎一邊“槽槽槽祖宗,我走這還不行嗎”一邊起身,對著靳桉說:“那,那我先走了,靳哥,繃帶和藥什麼的都給你放袋子裡了,溫妹子咱們有緣下次見,謝謝你還記得我靳哥——嗷!健康,你幹嘛也咬我!”
一人三狗的聲音逐漸遠去。
屋內又恢復了寂靜。
溫槿發紅的眼圈剛剛才消了點,聞著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還有看見散落在床周的,染著鮮血和碘伏的繃帶後,那股委屈難過的情緒又開始冒頭。
發高燒不能起來……
當時王易用江巧玲的手機對她說完以後,她還以為就是簡單的因為入冬著涼發燒。
但一想到近幾次見面以來,靳桉身上越來越多的傷以後,她又覺得是因為其它什麼原因才發燒的。
比如,傷口感染髮炎之類的。
現在來看,果不其然,她猜對了。
靳桉靠在床頭沒說話。
少年就穿一件單衣,勾勒出瘦削利落的身形,好像比上次見面時更瘦了。
他下頜繃得很緊,碎髮因為發燒出汗的緣故貼在額前,露出俊俏凜冽的眉眼,面色是蒼白的,兩頰又有些微微的發熱紅。
溫槿上前,終於沒忍住開口:“你到底是在做什麼事情……”
“回去。”
靳桉語氣冷硬。
他讓她離開這裡,離開城中村,回家去。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他皺眉說。
一如半個月前,兩人在醫院門口沉默對峙的樣子。
溫槿根本就不聽他的話。
“我不回去。”她悶聲,反而直接走過來,在床腳坐下。
床的一角柔軟下陷,靳桉瞳孔明顯一縮,是要同她拉開距離,又因為動作牽扯到腹部傷口,蹙眉嘖了聲。
瞧他忍痛的模樣,溫槿倔著道:“有本事你站起來把我趕出去,否則我不會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