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汪孚林就看著劉英道:“在我用出你這個殺手鐧之前,你這個最熟悉張四教的人就輔佐嚴媽媽。”
聽到殺手鐧這三個字,眼神一直都顯得沉靜到有些呆板的劉英終於綻放出了一絲光芒。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汪孚林,見其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她立時不假思索地下跪磕頭道:“奴婢一定把所有知道的東西都用上,不會讓公子後悔收留奴婢!”
當嚴媽媽帶著劉英下去之後,汪孚林方才有些自失地笑了笑。
他又不是張四教,從小就生活在富商之家,哪怕十六歲就出來獨當一面,可終究上頭有個已經考上進士的兄長,家裡還有其他兄弟,再窘迫也沒到他這種無人可用,撿來個葉青龍也能當寶貝的地步。張四教當初既然已經選擇了從花船上買了流螢回去,家裡不同意,要麼把人好好送走遣嫁,要麼把人放在別宅就好好當別宅婦養著,哪怕把人當成工具,也用不著這麼絕情絕義。難不成流螢在一連被轉送多人又“妨主”之後,還能有別的去處?
把人用完就扔,拿著已經死了的私生女當籌碼威脅一個女人就範,這一次,他倒要看看張四教遭反噬是什麼滋味。
就在京城上下因為首輔張居正的告病而陰雲密佈的時候,一行從東北馬不停蹄疾馳而來的人終於抵達了京城。已經是十一月的天氣,京城雖然也已經冷得人人能穿大棉襖,但比起遼東的苦寒來卻小巫見大巫。一行人中為首的青年甚至解開了身上的皮袍,大口大口吸了幾口空氣,這才開口說道:“到底是天子腳下,人多,熱,之前經過其他地方的時候都沒那感覺!”
說完這話,見身後並沒有什麼響應的聲音,他就扭頭看向了人群中一個最年輕的侍衛,沒好氣地喝道:“士弘,這都到京師了,你還悶聲不響?”
被這麼一叫,那人方才被叫回了魂,茫然四顧,見同伴全都在笑自己,他這才擠出一絲笑容道:“將軍要我說什麼?”
被叫做將軍的,正是李如松。之前對於遼東文武的措置傳到之後,上上下下恰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不意想竟突然升官當巡撫的張崇政和洪濟遠,那當然是只覺得天上掉餡餅砸了腦袋,應付來賀喜的都來不及,而驚恐於竟然被罷官和被降調的兩人,則是欲哭無淚。反倒是原本神經繃緊,等著朝廷處分的軍將們,最終發現陶承嚳成了被殺雞儆猴的那隻雞,餘下的卻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大多數將校如釋重負。
可只有李如松知道,李成梁在背地裡唉聲嘆氣,絕對沒有半點僥倖或者輕鬆之意。按照李成梁的話來說,他寧可朝廷申飭罰俸,好好訓誡一下遼東武將,卻不是如今這樣把矛頭對準文官。就因為主導此事的乃是汪孚林,如今遼東文官之中很是盛行一種說法,那就是李成梁利用和汪孚林早年的交情,以及在元輔張居正那兒的情面,於是保住了武將,任由文官變成了替罪羔羊。
至於得到升官的張崇政和洪濟遠……呵呵,誰不知道當初汪孚林在撫順關時,就和這兩位有過數面之緣?有數面之緣的都如此,汪孚林在遼東總兵府住了那麼久,對李成梁還能差嗎?
於是,文官們自然而然就憤怒了起來,憑什麼武將殺降冒功,最後遷怒的卻是他們?
因此,李如松並沒有卡在十二月這個關鍵點代替父親入京述職,而是提早過來,就是想代替父親去拜見各方權貴。誰知道他從山海關入關之後不多久就得到了當頭一棒,張居正病了!此時此刻,他看著有些呆頭呆腦的沈有容,想到遼東軍中不少將校都或多或少排斥這個少年英傑,忍不住在心裡將那些淺薄短視的傢伙罵了個半死,這才笑吟吟地說道:“剛到京城,難道你不去拜訪一下你妹夫的父親大人?”
聽到這拗口的稱呼,周遭眾人全都愣了一愣,緊跟著方才有反應快的人起鬨道:“對啊,士弘,可得去拜訪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