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八怪?”
“如果是那樣也就罷了!”程乃軒苦笑一聲,這才心有餘悸地說,“她先是在那裡誦了一首蝶戀花,聲音如同銀鈴一般悅耳好聽,我那時候已經在想著,回頭立刻請爹去提親,這樁婚事我千肯萬肯。可結果,人突然轉身過來,卻是青面獠牙血盆大口!我那時候都快嚇傻了,拔腿就跑,現在想想那肯定是她的惡作劇,頂多是戴了個鬼面具,可沒想到她還放了條兇惡的大狗!你不知道,我被那條惡犬整整追了一刻鐘,整個人都快嚇瘋了!”
怪不得,原來是畫風一下子突變!汪孚林登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最後才擠出了很不符合邏輯的四個字:“節哀順變。”
程乃軒卻一點都不覺得汪孚林這四個字有什麼不妥之處,抱著腦袋一屁股坐在了金寶那張床上,無精打采地說道:“這件事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沒敢對我爹說,可誰能想到我爹見我沒話,就幫我把這樁婚事定下來了,可憐我這一次見面,還不如不見!”
就連金寶也是瞠目結舌,他怎麼都沒想到,僅僅是談婚論嫁之前男女雙方見一面,竟然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而他倏忽間就想到了當初和汪孚林在縣后街上的那次偶遇,趕緊向養父看了過去。汪孚林卻近來事多,早把那樁偶遇忘差不多了,而是繼續很有八卦精神地追問道:“對了,到底是哪家姑娘?”
程乃軒有些幽怨地抬頭看了汪孚林一眼,隨即又往金寶身上瞥了一眼,彷彿覺得讓小孩子聽到有些丟臉,便耷拉著腦袋說道:“我不說行不行?讓我保留點尊嚴吧!幸好不用立刻完婚,否則我都想先討上十個八個婢妾放在房裡,免得來日我被人欺負,壓力太大了!”
今天解決了趙思成的事,剛剛一大幫子生員都擠在這裡,有些話不好說,原本汪孚林還想和程大公子商量一下某些其他問題,可現如今見自己隨口一問竟勾起了對方的無窮無盡傷心事,他倒有些不忍心了。尤其這最後一句本該值得聲討的話,現如今他卻只覺得好笑。
納妾買婢竟然是為了防止未來妻子進門欺負丈夫,這什麼邏輯啊!
於是,他只能體諒地拍了拍程乃軒的肩膀,用誠懇的聲音鼓勵道:“程兄,我在精神上支援你!”
他也只有能力在精神上支援,那位居然放狗追未婚夫的未來程少夫人太可怕了,他可不想打交道!
儘管很想念家中的兩個妹妹,而且自己兩次進城,都把這馬家客棧當成了家似的常住,這如同流水一般的開銷也著實讓人肉痛,兼且對那狀元樓上的什麼英雄宴興趣不大,可程奎等人好意相邀,汪孚林實在是卻不過這樣的情面,即便再歸心似箭,也只能再留兩天。
於是,次日一大清早,吳天保匆匆來見他辭行,道是要立刻回去,聯絡本區各大里長,預備到時候在徵輸庫收解夏稅,他便託其捎個信回松明山報平安,誰知道吳天保笑著點了點頭的同時,又欣慰地說道:“這次你的經歷和上一次一樣驚險,再加上趙思成倒了臺,這訊息恐怕早就傳了回去,少芸和幼菡肯定都知道了。可惜你爹孃不在,否則看到你現在這樣能耐,一定高興得很。”
舅舅你錯了,他們二老要是在,那火眼金睛絕不是家裡一雙小丫頭片子能比的,那時候我就只能裝孤僻生冷了!汪孚林暗自感慨了一聲,隨即不無欣慰地想到,哪怕日後雙親從漢口歸來,畢竟時隔這麼久,又是自己“迭遭大變”之後,無論再出現什麼不對勁,他也就可以名正言順糊弄過去了。
對於舅舅同樣攤上的糧長之役,汪孚林不禁抱歉地說了聲對不起,但吳天保卻顯得很豁達,因笑道:“以前糧長是永充,現在是朋充輪充,咬咬牙忍一忍,就能過去了,你不必放在心裡。而且咱們徽州府比南直隸和兩浙其他府縣幸運,運到南京的那部分是本色麥子,而運到京城京庫和光祿寺庫的夏稅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