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反正大名不急,小名兒你祖父和你娘他們都會商量著,我再起兩個送回去,拖一年半載也不要緊。”
金寶還是第一次見養父這樣孩子氣,頓時不禁莞爾。等到汪孚林提到過幾日休沐時,程乃軒會搬遷過來,汪家這邊也會調整各處院落的功能,請了刑部左侍郎王篆前來溫居,順帶給各處屋舍題名,他自是答應屆時早些過來。而今夜已經有些晚了,他便留了下來,次日等到汪孚林去衙門時,方才回許家。
昨日又是罷官,又是流放,廷杖的陣仗都已經擺在了皇極門外,次日卻依舊有人上書抗辯,同時為吳中行等人求情。然而,送到通政司那些奏疏中最顯眼的,並不是彈劾張居正的,而是彈劾的吏部尚書張瀚不稱職的奏疏。張瀚此前沒有告病,便是抱著萬中無一的希望,希望翰林院和六部那些清流能夠喚起科道官員的膽氣,跟著一同彈劾張居正,將奪情之事扳過來,可如今看到科道萬馬齊喑,他自知躲不過這一劫,便在這一天晚間乾脆利落上書求去。
然而,往日疏入至少要挽留個兩三回的慣例,放在他身上卻如同狗屁,他一上書,萬曆皇帝便準了,直叫他本就低落的心情更添了幾分不甘。然而,除卻他不甘心再為張居正傀儡,奮而爭取獨立的心願落空,因而生出的那股悵惘之外,他也不是沒有一丁點如釋重負。
就張居正這剛愎自用,容不得人的性子,日後絕沒有好下場,他還不如趁此一退了之,說不定還給子孫留了一條後路!
兵部尚書和吏部尚書,這兩個需要大廷推的職位先後空缺,自然讓朝中上下震動不小。而就在這時候,工部尚書郭朝賓也以年老體弱為由,幾次三番請求致仕。汪孚林看看勉強被自己勸下來的刑部尚書劉應節,年紀一大把還暫時在任上死撐的左都御史陳瓚,想想這朝中內閣之外權力最大的七卿差點兒就要先後換去其五的局面,再想想張居正已經清楚地認識到了舉世皆敵的窘境,他在私底下和程乃軒議論時,便把根子歸結到了隆萬之交的權力更迭上。
“高拱那時候受遺命輔政,可他千不該萬不該,就想要把手伸到內廷,打算把一直都看不順眼的馮保給拿下來。那是兩宮皇太后都很信賴的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東廠提督太監,他把持了內閣還不夠,卻還想朝司禮監伸手,馮保再挑唆兩句,怎麼會不激起兩位太后的反感?幼主權臣,兩個從來都沒參與過政務的太后,是信得過顯然對她們恭敬有加的馮保,還是高拱,這不是明擺著嗎?再說馮保都勾結上張居正了,不踹掉高拱他就自己要被趕走,還用選嗎?”
“所以,哪怕張居正對外臣壓制再厲害,只要忠君敬上,對本該屬於司禮監的事務絕不逾越插手,皇上和兩位太后自然就不會動他,他就算應該丁憂守制,也會奪情起復,你是想說這話吧?在宮裡看來,皇上還沒親政之前,外廷最好別有變動,否則上來一個要對內廷指手畫腳的,那便不可忍受了。”程乃軒捋起袖子親自佈置著自己的書房,嘴裡同樣對宮中至尊以及首輔大人沒太多尊敬,等到將盆景最終放對了位置,他才拍了拍手。
“反正不關我的事,如今科道那是萬馬齊喑,我就更不會做出頭鳥了。今天你不是說刑部左侍郎王紹芳會來嗎?你說我要不要委婉提一提放出去的事?”
汪孚林之前從張居正那看到的幾份計劃,卻還沒有對任何人提過,此時程乃軒再提放外任,他略一躊躇,終究還是開口說了張居正打算丈量土地,禁絕私人書院,以及要把原本在幾個布政司試行的一條鞭推廣到全國。果然,因為之前費盡心力將安陽縣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