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根本就是馮保藉機釣大魚?
心亂如麻的張四維有心將這張文稿譭棄,可思前想後,在摸不準對方目的的情況下,他還是最終將這張紙對摺之後揣進了懷裡,繼續沒事人似的處理政務。這一天恰是他在宮裡輪值夜班,隨著太陽漸漸落山,馬自強和申時行都回了家,中書舍人們也漸次回去,白天人來人往頗為忙碌的內閣也逐漸安靜了下來。張四維草草用過晚飯,隨手整理了白天送來的公文,卻有些心不在焉。
在他看來,別人知道他晚上當值,又送了那樣一張文稿過來,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接下來只怕應該就是當面接觸了。
“閣老,文書房掌房田公公來了。”
司禮監之下,最重要的便是掌管收發奏疏的文書房,所以大多數司禮監太監都是從文書房掌房任上升遷上來的。有這麼一層因緣,張四維對於文書房掌房自然頗為了解。如今那十個掌房之中,姓田的只有一個,那便是當初任過六科廊掌司,萬曆初年又升任文書房掌房的田義。可是,五十出頭早就不算年輕的田義既不是馮保的人,也不是張宏的人,據說這個掌房還是萬曆皇帝欽點的,一貫謹小慎微,從不曾作威作福,怎會是此人算計他?
張四維來不及細想,便立刻吩咐請進來。等到田義進了直房,他也沒有什麼閣臣的矜持,非常客氣地問候了一聲,待正要試探對方來意時,卻只聽田義開口說道:“張閣老,司禮監馮公公和張公公差遣我來問一聲,之前廷議都察院那些試御史留用與否,吏部和都察院可有了最後決斷?還有,之前廷議的記錄可還在,皇上問起,馮公公和張公公正要進呈。”
此話一出,張四維登時倒吸一口涼氣。他才告訴陳三謨,自己把東西放在驛站快馬傳給張居正的那些緊要奏疏當中送過去了,這會兒馮保和張宏就要進呈給皇帝?知道此事不容搪塞,他便故作鎮定地說道:“吏部那邊已經擬定了大考評等為中上,暫擬留用的試御史名單,都察院左都御史陳炌那邊也已經認可,正要進呈皇上。之前廷議的記錄應該還在,我這就派人找來。”
田義連忙欠身道謝,見張四維起身召了一個輪值的中書舍人進來,他突然又開口說道:“對了,馮公公和張公公說,聽說那次廷議記錄的是六科廊戶科給事中程乃軒,要他的原稿。”
張四維本來還有些慶幸,自己早就讓人留了抄本,可聽到那兩位要的是原本,他再看田義滿臉認真的表情,立刻就明白這不過是個受命於人的角色,這下子再也沒了任何僥倖。他索性打手勢讓那中書舍人暫且留下,這才淡淡地說道:“廷議記錄的原本,我已經令人快馬加鞭送了元輔,畢竟科道爭端茲事體大,需得元輔決斷。為了備查,我還令人原樣抄錄了一份,不知道這抄本是否可用?如若可以,就請田公公帶回去,如若不能,那我也愛莫能助了。”
田義確實是受命行事,並不知道此中名堂,可這會兒看到張四維先是態度客氣,此時卻多了幾分**的意味,他就敏銳地察覺到這件事背後還有自己不知道的隱情。他素來秉持著與人為善的宗旨,如無意外,並不想和張四維這樣的內閣閣老起衝突,因此並沒有慍怒,而是和顏悅色地說道:“既如此,便請閣老讓人取來,我回去向馮公公和張公公覆命就是。”
“既如此,那好,竇宣,你去取來。”等到那中書舍人去後,張四維知道從田義口中也撬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再加上心緒大壞,也沒有心情和這位顯然頗有聖眷的文書房掌房東拉西扯,隨口言語了一兩句之後,就藉口事務繁忙去埋頭做事了。不多時,那中書舍人取來記錄,田義也沒有多停留,而是拿了東西便告辭離去。他這一走,那中書舍人非常善於察言觀色,立刻溜之大吉,張四維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馮保和張宏這是什麼意思?一貫面和心不合的兩人莫非合流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