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覺得,謝老師你想要保護的那些物件錯了。把名譽和理念當成堅持的那些清流君子,素來是最不容易被說服的人,到時候你不止碰一鼻子灰,說不定還會被人當成毫無原則。而且他們眼下被壓制,日後得勢起來難道又會饒人?
你只看到科道言官如今被元輔壓制,可你難道沒看到,之前那些科道言官喧囂塵上,以至於很多好好的政令幾乎都沒法推行?有時候,無論內閣還是六部,全都被這些人裹挾了,換誰誰都受不了!你如果真想儲存元氣,將來關鍵時刻影響時局,你不該找我,也不該打清流君子的主意,得找另外一批人。”
“比如說?”
“比如說,像剛剛入閣的申閣老,像翰林院的許學士。他們處事圓滑,卻又比較能夠隱忍,看事情比較深入。而且關鍵時刻,他們站在高位,也擁有相應的話語權。至於君子,寧折不彎,他們不會感激你的好意,也不會接受你的意見,更不會領你的情,只會覺得你這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和稀泥。而且,謝老師,您太高看我了,要知道,在大多數清流君子的眼中,都恨不得朝我踩上一萬腳,您指望我會維護這些人?謝老師你找錯人了。”
我對大部分的清流君子沒好感!
姚少師影堂中這一番交談,除卻汪孚林和謝廷傑本人,以及門前那個背對坐著,看上去傻乎乎的小書童,再也沒有別人知道。謝廷傑走的時候臉色不大好看,顯然是沒想到汪孚林把話說得這麼犀利,完全澆滅了他大部分幹勁。而汪孚林離開這座享用朝廷香火的影堂時,也同樣覺得有點兒滑稽,心想王畿那種百無禁忌的性子應該不至於做出這種理學氣息濃郁的事情來,估計是謝廷傑自己的想法。
想到他當初給謝廷傑送行時,曾經因為尿遁,秋楓轉述,而當成自己作詩的那兩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得不說,這位謝大宗師,真有點像是心學的皮,理學的骨。
然而,當汪孚林直接從崇國寺後門出來時,卻看到一輛馬車慢悠悠過來,車伕的位子上竟是坐著劉勃。至於這輛車是從哪來的,今天分明獨自騎馬過來的他完全是一頭霧水。但劉勃又是使眼色又是動下巴,讓他上車的意思,他卻明白了,因此不管怎樣糊塗,他還是最終上了車。
可等到熟悉了車中昏暗的光線,看清楚對面那人,他就不由得呆若木雞。
那不是何心隱嗎?難不成謝廷傑不成,就換成何心隱上了?
PS:第一更求下月票^_^(未完待續。)
第八三一章 自投羅網?
何心隱什麼時候進京的?何心隱知不知道,張居正曾經在私底下的場合大罵包括他以及王畿羅汝芳在內的王氏心學講學者,認為他們是敗壞朝廷法度,敗壞儒學綱常,而且在罵的時候赫然咬牙切齒?在這四處都是廠衛監視的京師之中,這位又是怎麼弄來這麼一架馬車,還找來劉勃來當車伕的?
汪孚林只覺得心頭一團亂糟糟的,相形之下,上次張宏的乾兒子南京守備太監張豐守在自己常去的那個麵攤見自己時,他都沒覺得這麼驚悚。畢竟,張宏好歹是司禮監第二號人物,想要瞞過馮保的眼睛,總會有相應辦法的。
儘管千頭萬緒在心頭,但汪孚林還是儘量平復了心緒,沉聲問道:“先生,之前你轉託人送來的高拱文稿,我都收好了。你這次入京是因何而來?”
又是將近兩年過去,何心隱瞧上去卻並沒有多少蒼老的跡象。頭髮花白的他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截了當地說道:“你去歲年末,彈劾過張四維?”
“是,其妻兄王海在甘肅囤積居奇,確有其事,雖說並未追究張四維的責任,但王海已經被責令運糧四千石作為補償。”
“那你知不知道,此次張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