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趕緊去驅散人群,這才快步走上去,重重咳嗽了一聲。當馮邦寧扭頭看過來的時候,他便立時開口說道:“馮公子,馮公公捎話出來,要在外東廠見你。”
如果徐爵直接勸解,馮邦寧如今酒勁上來六親不認,興許直接把氣撒了上去,可一聽到馮公公三個字,他登時打了個哆嗦,滿腦子酒勁一下子消解了三分,竟是喏喏應是,再沒有半句託詞。而馮邦寧的兩個隨從發現一場當街鬥毆竟然把徐爵給驚動了出來,那就更是連個屁都不敢放了,眼睜睜看著徐爵派了兩個人直接攙扶,又或者說是架了馮邦寧就走,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追了上去。
直到把人帶進了外東廠,徐爵找了間空屋子安置了馮邦寧醒酒,這才趕緊寫了一封親筆信,把馮邦寧可能打了張居正家中奴僕的事給說了——那會兒最初的看熱鬧心態變成錯愕莫名之後,他就已經認出了那是張家頗有點臉面的長班姚曠,但此刻還是決定在信上含糊一些——然後,他就找了個外東廠常駐的內官,託人捎信進宮給馮保。然而,大半個時辰後,當那內官匆匆回來的時候,卻告訴了他一個不怎麼好的訊息。
馮保陪著慈聖李太后到萬壽山上去了,他近不得前去,只能把信留給了馮保一個親近的乾兒子。
按理說不過是馮邦寧這個馮保的侄兒醉酒打了張居正一個家奴,針眼大小的事,但馮保和張居正一個內相一個外相,始終合作無間,徐爵當然不敢等閒視之。聽說馮邦寧還在呼呼大睡,他一面在心裡羨慕這麼個惹了禍還渾然不知的傢伙,一面卻不得不緊急開動腦筋,最後乾脆給之前那內官留了句話,直接趕往了大紗帽衚衕張大學士府。
他是馮保的親信,來來往往這裡很多次了,今天卻是才到門口就發現門房的眼神有異,頓時心裡咯噔一下,暗自把馮邦寧給罵了個半死。
平日在錦衣衛做事還算牢靠,今天怎會突然醉成這樣子!別家的人打了就打了,可怎會連張府家人都二話不說揮鞭就打,這不是激起眾怒了?
和門上寒暄兩句之後,徐爵就笑容可掬地問道:“請問遊七兄弟可在嗎?”
“在是在,只不過……”那門房有意拖了個長音,隨即才壓低了聲音道,“這會兒七爺肯定正在和老爺說話呢,恐怕不方便見徐爺。話說回來,老爺之前正好要派人給馮公公送信呢,徐爺您可來得正好。”
不好,張居正竟然這麼巧今天休沐在家?
徐爵還沒來得及反對,就只見另一個門房已經拔腿衝進裡頭去通報了。知道這時候斷然不能扭頭就走,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被人請進了門廳等,這一等就是足足一刻鐘,到最後卻是遊七快步出來。一貫對徐爵面上和煦的遊七這會兒卻陰沉著一張臉,甫一見面就冷哼一聲道:“徐爺來得倒是快啊,聽說之前在東安門大街上,驅散人群的就是東廠的人?相爺已經命人把姚曠給捆了,正準備給馮公公送過去,徐爺乾脆就把人帶走吧。”
見遊七微微一點頭,就有人把臉上還留著鞭痕,正五花大綁的姚曠給推了進來,徐爵一個措手不及,連忙打哈哈道:“我就是為了這事情來的,哪裡就能不由分說看著相爺揮淚斬馬謖呢?說實在的,馮公子這還醉在外東廠呢,究竟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姚兄弟還請你說清楚。若真的是馮公子不對,馮公公斷然會秉公處斷。”
說到這裡,徐爵竟是親自上前去解姚曠的繩子。姚曠象徵性掙扎了幾下,終究還是忌憚真被人送到馮保面前,到時候天知道心狠手辣的馮保會怎麼對付他這麼個小小家奴。於是,他也不敢添油加醋,只老老實實把事情始末解釋了一遍,這才帶著幾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