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裡側的小北還未醒來,他也沒有去驚動她,下床更衣洗漱用過早飯進屋,看到人竟然還在沉睡當中,他想到昨夜那不是纏綿勝似纏綿的情景,嘴角忍不住翹了翹,最後便輕手輕腳來到書桌旁邊,隨手留下了幾行字。
當小北一覺醒來的時候,日上三竿,枕邊早已空空如也,唯有那熟悉的氣味仍在。意識到汪孚林很可能已經走了,她急忙支撐著坐起身叫道:“碧竹!”
聞聲進來的碧竹一看到小姐那慌張中帶著幾分氣惱的表情,當即快步上前,又低聲說道:“是姑爺特意囑咐過的,昨夜鬧得太晚。他又是一大早就要走。所以不讓我叫醒小姐。再者。姑爺說了,小姐也許是雙身子的人,給他送行要緊,還是自己保養身體要緊?”
“可人人都知道我是昨天才到的,今天他走我卻連面都不露,那些盯著察院門口的人會怎麼說?”
見小北滿臉懊惱,碧竹頓時抿嘴一笑,但很快就在小北那氣呼呼的瞪視下。換了一臉正經的表情:“這有什麼,姑爺早就吩咐了門上的王思明,說是任憑哪裡的訪客都得擋駕,不要打擾了您休息,如此一來,誰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你還說!”小北差點氣得把枕頭扔出去了。這不是明擺著要對外頭說兩人小別勝新婚,以至於她被折騰得汪孚林啟程也沒法去送,這不是給汪孚林招惹一個好色不節制的名聲嗎?可就在她火冒三丈的時候,碧竹卻已經提了鞋子過來,先服侍她穿了。這才說出了另一番話。
“小姐,按理說當初您嫁到了汪家之後。跟過來的我就應該改口的,可姑爺卻一直都沒讓,而且特別是在家裡,一定讓我這麼稱呼,您說是為什麼?姑爺私底下對我說過,小姐您小時候那段經歷實在太過慘痛,後來有夫人教導,大小姐護著,哪怕在很多人看來,終究是曾經當成丫頭養的葉家庶女,可您一定會覺得那段日子,是出嫁前除了在胡部堂身邊之外最幸福的。既如此,他又不在乎稱呼之類的問題,讓您一輩子都是千金小姐,那又有何不可?”
小北差點沒被碧竹說得掉下淚來,好容易止住了傷感,她正想說話,卻沒想到又被碧竹搶在了前頭:“姑爺還說,這次他到廣州,風頭出盡,功勞也不小,既然布政司那邊屢屢挑錯卻碰到鐵板,送上這麼一樁口實讓人去說,那又有什麼關係?好色不節制有什麼,又不是眠花宿柳,而且一夜之後,他就匆匆離開去忙公務正事了,他到時候也不置辯,直接認下就行了,還能賺點同情分。要知道,這年頭地方官員荒淫糊塗的多了!”
“都是強詞奪理!”
嘴上這麼說,但小北心裡卻滾燙滾燙的。雖說早已不是新婚,而是老夫老妻了,碧竹也不是外人,可她在下床之後,還是忍不住輕哼道:“以後這些話,我一定要聽他親口說,還有你,下次再聽到不許瞞著我。你是我的丫頭,又不是他的狗腿子,再犯我就立刻把你許配給於文!”
這次換成碧竹臉色泛紅了,眼睛一瞟就岔開話題道:“對了,姑爺說,還在書桌上留了字條。”
這一次,小北沒有半點猶疑,立刻趿拉著鞋子來到書桌邊。當她看清楚那字條上寥寥幾行字內容之後,頓時皺了皺鼻子輕哼了一聲。
大約是昨天晚上關於養身的那些話已經嘮叨夠多了,字條上並沒有那些她已經聽得耳朵起老繭的叮嚀,而是囑咐她再去一趟濂溪書院見王畿,儘快把適合進聖保祿修院的人選定出來,同時,給廣州知府龐憲祖找點功勞政績,酬謝一下這位因他到來而頻頻擔驚受怕,政績受損的王學門人。
“算你識相,沒覺得我現在這樣子就什麼都做不了,城裡走走還是沒問題的!”
而肚子裡裝著這麼一樁事情的汪孚林,這一路同樣是心不在焉。幸好他這一次帶的人多,和前一次輕車簡從不可同日而語,除卻戚良等老卒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