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能夠保證凌雲翼的操守,保證這位總督一定不會私吞?怎麼能夠保證凌雲翼不會認為他是吞下了大頭,獻上了小頭?退一萬步說,就算凌雲翼也是和他一樣不愛財的性子,且致力於官場登頂,那麼對方看到這麼些東西,會不會念頭一轉獻給朝廷,然後再反手重重打擊海盜,完全不管他的建言?從朝廷從前的那些舉措來看,那是很有可能的,出爾反爾這四個字,本來就是官府最常用的手段,不止是海盜的專利。
再三思量之後,汪孚林便最終決定,這種大事他既然拿不定主意,那就去找人商量。畢竟,他禮聘幕僚,不是光為了幹活,也是為了在具體方針上能夠有人可以合計。因此,囑咐小北繼續幫自己扮演好牢頭的角色,他就匆匆回到了察院。
他不在這幾日,杜茂德在草擬建言鄉試派京官疏之後,還根據他的授意,草擬了參劾好幾位廣東官員的奏疏,卻不侷限於廣州,而是分散在十府之地,小至區區縣學教諭,大到分守道,從貪腐到不稱職,囊括了方方面面。
光靠汪孚林自己,當然就是再長兩條腿也不可能走遍這些地方,可架不住有去年今年連續來過廣東兩次,深入民間的呂光午在,再加上小北又去濂溪書院見過還在此講學的王畿,從這位龍溪先生所到見聞與之印證,再加上徐秀才和杜茂德這兩個地道本地人一同佐證。自然能夠保證參劾大名單的精確性。如此一來。就達成了作為御史的最大職責之一——噴人——畢竟巡按御史也是御史隊伍的一員。如此一來。他哪怕在察院中閉門不出,別人也找不了茬。
陳炳昌則一直在幫著杜茂德一同整理歐洲列國志,雖說仍然是極其簡單的版本,但汪孚林相信,比起朝中修史的史官那些瞭解,這已經算是非常深入了。而正當汪孚林把邱四海所言這筆錢財帶回察院的時候,徐秀才卻是正好從濠鏡風塵僕僕趕回來,帶回了賈耐勞對交流生的積極回應。當然,同時還有對官府收回濠鏡租賃權的抗議。
這下子,秀才智囊團算是到齊了,汪孚林就索性把人全都召集到了後院自己起居的堂屋,直接把幾匣子珠光寶氣的寶石瑪瑙珍珠等等放在了大案上。
儘管徐秀才也是曾經在濠鏡見到過不少好東西的人,此刻仍舊不免呆了一呆:“汪爺,這是……”
汪孚林看了一眼杜茂德,見這位耍得一手好鐵尺的秀才面色如常,他就沒有解釋前因後果,而是言簡意賅地說道:“是幾個海盜潛入廣州。試圖疏通官府,謀求招撫的一筆橫財。”
這算是解釋了東西的來源。但對於閱歷豐富命運多舛的徐秀才來說,那猜測就多了去了。他顧不得剛剛還在為汪孚林聽自己的舉薦招攬了杜茂德而高興,深深吸了一口氣,就決定士為知己者死,好好勸諫一下汪孚林萬不能因財壞事,誰知道話頭竟然被杜茂德給搶過去了。
“徐兄,陳小弟,事已至此,汪爺雖替我隱瞞,我卻不能就當成事不關己。”
杜茂德稍稍停頓了一下,便將包括自己當年那番被迫當海盜的經歷,以及被邱四海認出找上門來要挾等等和盤托出,見徐秀才嘴巴乾脆就合不上了,陳炳昌也是目瞪口呆,他在心裡暗自嘆了一口氣,隨即就看著汪孚林問道:“汪爺的這批財物,是來自邱四海?”
見汪孚林點了點頭,他輕輕吸了一口氣,彷彿下定決心似的說:“若汪爺打算效仿昔日胡梅林公拿下雙峰船主汪直的舊例,學生願意效勞。”
當年那件事太有名了,別說徐秀才這一大把年紀的,就連陳炳昌也聽說過,後者一下子跳了起來:“杜前輩,這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