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激起了軒然大波。若不是張居正在當日下午便和次輔呂調陽一塊麵聖,快刀斬亂麻將這些人貶斥出京,甚至都勸阻了小皇帝要動用廷杖的打算,只怕還有人要繼續鬧。
餘懋學恰是正在四處奔走的時候得到了這樣一個訊息,又發現眾人被趕去了天南海北各種犄角旮旯,就差沒有罰充吏員了,登時悲憤不已。而在他們起初理所當然認為應是盟友的那些人中,除卻都察院左都御史葛守禮真心為此次遭難的幾個科道言官說了幾句公道話,其他大佬頂多只是不輕不重發兩句感慨,他這才算是見證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而葛守禮之外,新任刑部尚書王崇古,也還讓人私底下對他捎了兩句比較掏心窩的話。
“之前他們沒在詔獄吃苦頭,不是刑不上大夫,而是首輔大人要給皇上樹仁聖的典範,一個勁勸阻了。至於貶斥出京的時候,沒有動用廷杖,是因為首輔大人公開說,不會給人挨廷杖邀名的機會!總而言之,餘侍御你消停一下,別做這種以卵擊石的事情了。”
也正因為這幾句話,餘懋學只覺得之前幾個志同道合者商議出來的計劃是那麼不切實際。不但如此。他這個獨善其身的竟然還遭到了不少鄙視和冷眼。直教他百般滋味在心頭。想要再次上書,卻覺得如今勉力再戰也是以卵擊石,反而會讓人認為自己是惱羞成怒欲蓋彌彰,到最後,他乾脆一氣之下告病在家。即便如此,六科廊和都察院仍然是空出了整整四個位子。
儘管有空位,但去年三甲傳臚汪孚林的分配,仍是一個相當棘手的問題。這一日內閣會揖之際。六科廊的給事中便因為這一樁人事任命在閣老們面前唇槍舌劍,好幾個人都認為汪孚林乃是倖進,此風不可助長。對此,屈居末相的三輔張四維一言不發,次輔呂調陽見首輔張居正只喝茶不語,他正想打個圓場,同時也告誡一下這些年輕氣盛的給事中時,卻不想張居正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話。
“都察院左都御史葛公,勞苦功高,皇上之前說了。應該加秩位表示榮寵。按照葛公的功績,太子少保應該是合適的。你們議一議吧。”
張居正突然扭轉話題,別說幾個給事中全都大為意外,就連呂調陽和張四維也都覺得出人意料。張四維不同於呂調陽的孑然一身,常常行走於張大學士府,因此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問道:“葛公資深功高自不必說,但驟然加秩,而且是在都察院出了那麼一檔子事的時候,是不是有些太急了?”
就在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首輔大人,都察院左都御史葛大人上書請致仕。”
終於來了!張居正暗自哂然一笑,搬開了葛守禮這座山,他就可以大刀闊斧動一動某些不安分的言官了!
此時此刻,剛剛因為張居正丟擲的那件事而驚疑不定的眾人終於全都明白,為何張居正會突然提出給素來不對眼的葛守禮加秩,須知當初葛守禮在吏部尚書廷推的名單上可是排名靠前的,因為張居正不樂意方才意外落馬,讓現在的吏部尚書張瀚佔了先!細細想來,葛守禮這次肯定是因為大批科道言官遭貶而心灰意冷,這才憤而上書請求致仕,卻沒想到張居正的回應不是挽留,而是給人加秩太子少保。
張四維更是在心裡想道,以葛守禮的耿直到有些迂闊,麾下御史遠竄荒野,自己卻加官進爵,那麼只會更加堅定地走人,這已經不可挽回了!
於是,這一場六科廊給事中們勉強提起精神的會揖,開始得固然轟轟烈烈,但最終卻草草收場。尤其是當葛守禮要致仕的訊息傳開時,也不知道多少科道言官兔死狐悲。而有張居正的主導,太子少保的加秩不到兩日就辦了下來,雖說天子仍是下旨挽留,葛守禮卻乾脆就稱病不去上朝,更不去都察院了,致仕已經進入倒計時。
這沸沸揚揚的輿論,卻暫時還沒影響到汪孚林。自己那兩進的小宅子既然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