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汪孚林老實承認,他知道這小子不管怎麼說都不會改。頓時有些氣餒。此時此刻,他索性站起身來,恨鐵不成鋼地說:“我本來不指望你今科一蹴而就,可你既然一蹴而就了,就別隻想著偷懶!之前我叫你上京就是想讓你歷練一下,現在帥嘉謨也回徽州了,柯方二位也帶著金寶和葉明兆回去了,你和小北秋楓搬回到我那裡,我那書房各種事務堆積如山,幕僚我也不請了,你給我把擔子挑起來。但凡徽州來人,你見,你兩個叔父本來就不耐煩這些,文會詩社才是他們最喜歡的!”
裡屋門簾後偷聽的小北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但這下子,她也不能躲著不出去見人了,只能就這麼一身走出去,不好意思地行禮見過汪道昆,卻看也不看汪孚林就說道:“伯父說的是,他這些天都閒夠了,是應該好好做做事。”
媳婦都胳膊肘往外拐,這叫什麼事!
汪孚林無奈地搖了搖頭,卻也知道這事沒得商量,而且在做官之前,熟悉一下某些官面來往的東西,也確實是歷練。然而,在這獨門獨戶的地方住慣了,一下子要住到別人眼皮子底下去,他還是不得不小小抗爭一下:“伯父,我就住在這裡,每天帶著秋楓過去幫忙不行嗎?你那地方有限,人口又多……”
“不行。”汪道昆一口回絕了汪孚林的軟磨硬泡,隨即淡淡地說,“而且眼下就走。晚間的時候,子理兄會但我那去,他對你頗有興趣。”
譚綸譚子理?曾經在東南抗倭,名聲不下胡宗憲,而後又在薊遼坐鎮多年的那位兵部尚書!
汪孚林這下再也不討價還價了,鄭重其事點了點頭。至於收拾東西,他在這新家還沒有添置什麼,不過一些衣物書籍,但帶上兩個廚子才是最正經的。兩刻鐘之後,一輛騾車就跟在汪道昆的轎子後頭出發,不多時穩穩停在了汪府門外。這一天是汪孚林在汪府少有吃的一頓安穩飯,雖說有食不言的規矩,但飯後上茶時,汪無競便對汪孚林的到來表達了毫不掩飾的喜悅,以至於汪道昆都不禁面露微笑。
他年近四十方才得子,而且汪無競又是庶出,另一個庶子更小,若非吳夫人賢惠,親自教導,汪無競性子養得很好,只怕他若有個萬一,這孩子的將來總難免坎坷。所以,他越發覺得自己把汪孚林拎回家裡住是正確的選擇。
一家人正說著話,外間便通報說譚尚書到了。這時候,汪道昆便站起身道:“仲淹,仲嘉,你們和大家繼續說話,我和孚林一塊去見客就行了。”
出了屋子之後,汪道昆就低聲說道:“之前你在徽州加冠成婚的時候,雖說歙縣學宮馮教諭給你起了一個表字伯信,你那時候是秀才,所以可以接受這份好意,也是表示你不忘本。但如今進京之後,另外由朝中名臣取個表字,則表示你已經步入官場。我本意是請首輔大人定奪,但沒想到你居然和張家扯上了這麼深的關係。現在看來,譚子理最合適。”
聽到這裡,汪孚林忍不住大為感激汪道昆的周到。他其實並不太想和張居正這位強勢首輔關係太深,可一切的發展根本由不得他。好容易這次把關係給扯清楚一點,那麼就把這件重要的事託付給汪道昆和戚繼光的老上司譚綸,那肯定絕對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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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四章 大司馬
兵部尚書譚綸這一年五十有四,比吏部尚書張瀚小十歲。和張瀚從廷推第三位蓋過呼聲最高的葛守禮和朱衡,一下子掌管吏部相比,他這個兵部尚書雖說因為在東南抗倭有功而名至實歸,但實則並不是沒有和他一樣資歷雄厚的人,比如說王崇古。儘管王崇古還要年長五歲,但往日朝會上相遇,別人暫且不提,就連譚綸自己,都覺得王崇古更顯得年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