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靠打打殺殺,那麼就和官府的官兵沒有什麼兩樣了。官府的官兵都不可能把天下盜匪殺個遍,更何況鏢局?打行那些人只不過匹夫之勇,而且有道是窮文富武,大多都只靠一身蠻力,所以我希望能夠延請幾個有些聲望的人……”
他這話還沒說完,呂光午就挑眉問道:“延請幾個人到你那兒去當鏢師?”
“不完全是。”汪孚林當然知道呂光午這樣的人物,用後世的評價來說,英雄歸英雄,但還有一個更確切的名次來形容,那就是儒俠。對於這樣的人,妄圖用利去打動那簡直是腦抽,用名去誘惑,人家也不稀罕,所以需要的是解釋清楚,讓人家自己去判斷。所以,他欠了欠身,從容不迫地解說了起來。
“呂公子只說對了一半。若是真的要武藝精熟的鏢師,戚家軍還有幾個老卒在徽州養老,我大可讓他們幫我訓練出一批人來。但我又不是要造反,這樣做就太犯忌諱了。我只希望呂公子能夠推薦給我幾個人,這些人能夠在浙江以外的地方憑藉武藝打出名聲,震懾各處山頭,同時,我甚至可以付出一定錢財作為代價給部分難纏的大戶悍匪,讓鏢局的走鏢隊伍,能夠順順利利地在各地行走。做這事的人,不但需要武藝,需要膽色,還需要相當的手段。”
呂光午算得上是這個時代很有超前意識的人了,甚至有時候會有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慨,可此時此刻面對汪孚林對於鏢局這種新鮮事物的清醒認識,他仍然不禁覺得自己有些遲鈍了。他輕輕吸了一口氣,隨即肅然問道:“你這是想要鋪設多大的攤子?而且,你確定你的鏢局能夠接得到這麼大的生意?”
“呂公子,不瞞你說,若是真的要鋪開這麼大攤子,自然不可能是一些小生意就能夠撐起來的。這些年豪商大賈走南闖北做生意,大額金銀不易攜帶,所以也有金銀鋪之類的地方可以用小額的錢票銀票,可大多數都只能本地使用,若是異地,要麼不惜危險攜帶大額金銀,要麼透過熟人週轉,可終究不那麼方便。為了方便那些豪商大賈,能不能用一種異地匯兌的方式?比如說,開設票號,我在杭州存入一千兩銀子,付出一定手續費之後,憑著銀票,就能在寧波甚至浙江以外,甚至於東南以外的地方支取,就和當年唐時的飛票一樣。”
聽到這裡,呂光午終於完全明白了過來。倘若真的有這種機構,那麼,大額的金銀自然就需要押運來去各地,鏢局的真正財路便由此而來!
至於最重要的一條,汪孚林卻沒說。其實押運朝廷的稅銀,那才是最重要的財路……只可惜,張居正那一關不好過,太監的路子不好趟,日後再說吧。
PS:抱歉,今天一大早就得出門,橫跨整個上海到浦東殯儀館,參加大表哥的追悼會,回來估計會很晚了,就這一更了……唉,這幾天始終精神恍惚(未完待續……)
第三二九章 無賴的打法
如果是明初,大多數讀書人對於金錢兩個字,哪怕背地裡再如何喜歡,當面都是恥於言利的。然而,如今這年頭卻是世風奢靡,就連徐階這種當過首輔的,其家中亦是經營有整個松江最大的機坊,僱有機工數百上千。新昌呂氏既然乃是當地豪族,呂光午哪怕並不經管這些庶務,可當然不會嗤之以鼻,而是頗為重視。他早年就絕意功名,遊歷各地,眼光開闊,此刻既然覺察到了汪孚林的設想,他在沉吟良久之後,最終便爽快地點了點頭。
“既然你有此雄心壯志,也罷,我就引薦幾個人給你。但是,哪怕其中也有我的弟子,是否能說動他們,就要看你自己了。”
至於票號,呂光午根本就不曾多言。汪孚林也說了這只是設想,而且這需要的本錢之大,簡直非同小可,將來顯而易見也是需要協調各方的。新昌呂氏只是新昌一地的豪族,長兄業已致仕回鄉,這種太過顯眼的事,他絕不會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