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狀態不佳,是因為還沒痊癒,於是自作主張的退掉當天下午的回程機票,強迫我留院觀察,順便接受全身體檢。
其實這家小醫院的醫療條件有限,病房裡甚至都沒通暖氣,更別提空調、電視什麼的了。我越住越不耐煩,每每一躺下滿腦子就會更加胡思亂想,夢境裡的一幕幕情景會自發的在腦海裡浮現重演。
我就快被這種似假還真的幻象弄得精神崩潰了。
第四天,再也忍受不了的我強烈要求出院。Sam拗不過我,在醫生確診我已無礙的情況下,替我辦了出院手續。
簡單的收了幾件衣物,回到原來住的那間小旅館,其他同事早退了房,搭乘三天前的飛機回了上海,留下來的只剩下Sam、有宏和我三個人。
其實想想他們也是關心我,不然早走了——喀爾喀草原環境美則美矣,只是條件太差,對於在大城市住慣的人來說,這裡簡直可以比擬四百年前的……
啊,不能再想了!真的不能再胡亂想下去了!沒有四百年前,什麼都沒有!
“阿步,好了沒?”“好了!”我背上簡單的行李揹包,將最最寶貝的相機一股腦的全掛在脖子上,最後手裡提了膝上型電腦。
有宏噗嗤一笑:“逃難的又來了呀!”我抬腿踹他:“去!給姑奶奶閃一邊去!”“真的確定不用我幫忙扛行李?”“就你那粗心大意的腦子?謝了!上回去趟韓國,就讓你幫忙提了一下電腦,十分鐘的工夫,你就有本事把它給我摔了!”我拿眼惡狠狠的瞪他。
“那多久以前的事啦,你還記著?”說話間出了房門,Sam簡單的背了個單肩包,筆直挺拔的站在走廊的過道里,手裡揚著三張彩印的飛機票:“晚上十點的飛機,還有三小時飛機起飛。從這裡趕到機場最快也要兩個半小時,你倆確定還要繼續留在這裡拌嘴嗎?”有宏聳肩,我撇了撇嘴,低下頭,從Sam身側經過,默不作聲的往外走。
Sam說話做事老是陰陽怪氣的,雖然有時候也明知道他本意不壞,可就是不愛說笑,老喜歡繃著張酷酷的帥哥臉,迷死膽大的,嚇死膽小的。
“等等!”Sam突然在身後喊住我,我低著頭踢著鞋子轉過身,“這是送你到急診室時,醫生從你手上摘下來的……還給你!”沒等我抬頭,眼前嗖地飛過來一件綠油油的東西,吧嗒撞在我胸口,我一時情急慌了手腳,狼狽的低呼一聲後,趕忙用空著的左手抓牢了。
觸手冰涼,凍得像塊寒冰。
我先是一愣,待看清那東西時,只覺得眼前一陣眩暈,體內的血液似乎在下一秒奔騰逆流。我使勁眨了下眼,手裡的東西並沒有消失,那冰冷的觸感真實的停留在指尖。
“什麼東西啊?”有宏好奇的叫道,“有點眼熟!”說著,伸手過來拿,我下意識的退後一步,五指收攏。
“慈禧太后的陪葬品,十八翡翠碧璽珠串!”Sam淡淡的說,“模擬度很高啊!不像是地攤上賣的次貨!”有宏驚喜的叫道:“我瞧瞧!給我瞧瞧!”我心咚咚狂跳,一時震駭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見有宏伸手過來搶,忙閃過身,將手串塞進衣服口袋裡:“有什麼好看的,贗品而已,不值錢的東西!”見他還不死心的不停糾纏,不禁很不耐煩的叱道,“跟你說了沒什麼好看的!你一個大男人看這種女人飾品幹什麼?煩不煩啊?”有宏尷尬的頓住身形。
接收到Sam投射過來的若有所思的目光,我心裡一慌,覺察到自己剛才的態度和語氣都顯得過於激烈,忙訕訕的一笑:“好了,快走吧!不然真的要誤點了。”
機艙內溫度適宜,頭等艙座位寬綽,只坐了十來名乘客,此刻都在閉目休息。
窗外一片漆黑,窗面如鏡,清晰的映出我略顯憔悴的面容。我無聲的嘆了口氣,將視線緩緩收回。炭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