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檻下不知是誰養的白貓悠閒地踱步而過,乍然見到沁春殿中突然來了許多生人,不禁警覺地動了動耳朵,從廊柱爬上屋頂,又穿過重重金黃琉璃瓦鋪就的脊頂,熟門熟路地來到一處門扉緊閉的院落,才輕巧地從屋頂躍至地下。穿過逆時而開的花叢,它剛要爬進窩裡打個小盹,耳朵卻突然再次捕捉到異響似的,又動了一動,一雙鴛鴦眼隨即移向了虛掩的房門。
凜凜寒冬,縱然站在陽光下,亦感覺不到分毫暖意,只有北風如割,刺得人肺腑生疼。
這樣滴水成冰的時節,明華容卻隱隱聽到了鳥蟲鳴叫的聲音。鳥兒倒也罷了,可這百蟲蟄伏的時候,又哪裡來的蟲子?
明華容模模糊糊地想著,有些不舒服地翻了個身。但身下堅硬的觸感卻讓她更加難受,當察覺到有什麼東西落在自己身上時,她猛地一個激靈,翻身坐了起來。
目之所及,卻是一隻毛色雪白,眼睛一藍一綠的貓兒,頸間繫著一隻銀鈴,卻沒有鈴舌,任憑它如何騰挪也不會發出聲響。
這貓像是分毫不知避人似的,見她動作也不避退,反而依舊賴在她懷裡蹭個不住。
明華容這時已經記起昏迷之前的事情,也顧不上理會它,先站起身來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處佈置得十分清雅的房間,屋內一幾一凳,一榻一櫃,甚至連桌上的茶具都是竹製。許是放了些年頭的緣故,油青的表皮已褪為淡淡的黃色,唯有幾處依舊留存著斑駁的淺青,分外真切地讓人感受到歲月流逝的痕跡。
半開的窗欞前放著一個篾竹編制的鳥籠,裡面有一隻毫不起眼的灰羽小鳥,見明華容起身四處走動,它叫得更大聲了。它外表雖然灰撲撲的並不漂亮,聲音卻是格外動聽,清脆宛轉,清越如笛,極之悅耳。在鳥籠前方,放著一隻烏木圓盒,裡面放著一隻蛐蛐兒,長鬚不住抖動,像和那鳥兒湊趣似的,時不時發出一兩聲鳴叫。
明華容正四下打量間,忽然聽到另一扇窗邊傳來幾聲異響,以為是有人來了,不禁心中一緊。但隨即,她又發現那是掛在窗沿下的一串竹哨,被透窗而來的強風吹得嗚嗚作響所致,這才鬆了一口氣。
目光無意掃過院外時,明華容再一次愣住:在這到處都一派蕭索枯淡的冬日,這院子裡的花兒竟然開得格外燦爛。雖然都是經霜耐寒的菊花,但在這種季節能栽培出來,亦是十分不易。
這裡究竟是哪裡?有人買通宮婢傳話,見誘騙不成就用迷藥將自己帶出來,又趁昏迷時把自己送到這陌生的院子裡,究竟意欲為何?
屏息聽了一會兒,確認屋外並無他人,明華容探頭看了一下天空,將太陽現在的位置和之前入宮時的位置作了下比較,估算時間至多隻過了半個時辰左右而已。
半個時辰,那麼自己定然還在皇宮裡了。皇宮中忌諱甚多,雖說現如今太上皇已攜皇太后並諸位皇太妃移居陪都,且德帝宣長昊後宮並不充實,只有廖廖數名品級較低的嬪妃,連個貴妃也沒有,表面上看來並沒什麼麻煩人物。但,這畢竟是昭慶皇族居住了數百年的地方,焉知有沒有什麼禁忌!幕後之人煞費苦心將自己弄到這裡,肯定是有原因的!
想到這裡,明華容眼神愈加冰寒銳利。事已至此,已無暇細究到底是對自己設了圈套,當務之急,是趁沒人時走為上策。
但這個念頭剛剛生出,明華容便聽到了屋外院門被開啟的聲音。那聲音原本非常細微,若在平時是斷然察覺不到的。但此刻四下並無別人,除鳥鳴蟲嘶之外再沒有其他聲音,明華容一下子便捕捉到了這聲異響。
注意到進來的是兩個人,明華容抿了抿嘴唇,數息之間,幾個念頭飛快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