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無人識得,也是可惜。況且我們家又不是那寒門祚戶,得了樣好東西就要藏著掖著,我既給了你,你好好收著就是了,到時候做幾件漂亮衣裳穿上身,我看著,也就高興了。“
送出去的東西自然不可能收回,這也是溫瑾言沒有讓丫鬟帶著那幾匹蜀錦過來的理由。
聽得大太太如此說,溫瑾言知道自己必須得收下了。忙感激的道謝:“多謝母親厚愛,只是我想借花獻佛一回。這天華錦錦中有花,花中有錦,寓意卻好。況且華美精麗,我記得大姐素來喜歡這樣的花色,不知這一匹送給大姐可好?”
大太太的神色更顯柔和,卻也沒有過多堅持:“你這傻孩子……”轉頭和林媽媽打趣:“東西還沒捂熱乎,就想著送人了,手面也忒大了些!”
溫瑾言滿臉通紅,低著頭坐在一旁,也不說話。
林媽媽笑著瞥了她一眼,答道:“這也是四小姐敬重大姑奶奶,一番心意,您該高興才是!”
大太太呵呵的笑,看她的眼神很是慈愛,問她中午吃了些什麼,最近天熱可還習慣之類的問題,溫瑾言一一恭謹作答,又有林媽媽在一旁湊趣,融洽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了晚間。
等到溫瑾瑜來請安的時候,見到的便是大太太笑盈盈的牽著溫瑾言的手,兩個人並肩坐在羅漢床上,溫瑾言歪著頭,從她的角度看來,就彷彿溫瑾言倚在大太太肩上一般。
溫瑾瑜眼裡頓時有了一簇小火苗,她狠狠瞪了溫瑾言一眼,才上前幾步,笑道:“母親和四妹妹說什麼呢?若不是天熱,我也來湊個熱鬧!”說罷,掩袖而笑,俏皮的眨眼,拉著溫瑾言的袖子,用大家都能聽見的聲音說著悄悄話:“你看母親多疼你,可憐我來了,只能坐冷板凳!”
溫瑾言微微的笑,好像很喜歡她的活潑似的。
不一會,溫瑾沅也來了,進門便是三分笑:“這天越來越熱了,我昨兒個趁著夜色畫了月色茶花,也不知母親可還看得上眼?”一面說,一面從身後的大丫鬟繡朱手裡捧過匣子。
林媽媽接過匣子,在大太太面前開啟。
溫瑾言和大太太並肩坐著,一眼便看見,裡面躺了兩柄扇子。扇骨看樣子是湘妃竹,做工很精細。
大太太隨手拈起一柄扇子,緩緩開啟。
皎潔的月光下,山茶花靜靜的開放著,靜謐而高潔,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美。
“真美!”這樣想著,溫瑾言不由自主的嘆道:“這花栩栩如生,似母親窗臺上那一株,卻也不全像,總覺得有未盡之意在其中,二姐當真是手巧!”
溫瑾沅點點頭,目光灼灼的盯著大太太,“母親可喜歡?”也許是溫瑾言的錯覺,覺得溫瑾沅的語氣似乎有些生硬,好像逼著大太太說個子醜寅卯似的。
“畫是好畫。”大太太微笑頷首,“只是我許久不曾把玩,有些生疏。”說罷,望著溫瑾言和溫瑾瑜二人,“你們姐妹二人一人一把,分了吧。”竟將扇子重新放回匣子中,再也沒有多看一眼。
溫瑾言大為吃驚。
大太太也許心裡不待見她們這些庶女,可明面上都是和和氣氣的,挑不出半點錯處。今日看起來,似乎沒有給溫瑾沅留多少情面。可誰又能說些什麼……
溫瑾瑜想來也聽出了大太太的疏離,也只道了謝,便不再二話。
在這明亮的燈光中,溫瑾沅眼中有嘲諷,有懊惱,有怨恨……
溫瑾言只瞥了一眼,便低下了頭。
到了夜間,淅淅瀝瀝的開始下雨。晚來風急,溫瑾言回去的路上淋了一身雨,墨荷唯恐她著涼,特地去廚房熬了濃濃的薑湯,親眼看著她喝下去才罷休。豈料到了後半夜,竟真的開始發熱。
折騰了一晚上,第二日天亮時分,溫瑾言有氣無力的半臥在炕上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