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手心裡的這一握稜角硌著他,卻也硌醒了他。就像是擺在面前的求證題,有了條件,有了結論,唯一欠缺的只是論證的過程。
圍繞在身邊的事和人來了又去,去了再來,他周旋其中,如魚得水,樂此不疲;待到曲終人散,夜闌酒醒,他可以不理對錯,也可以忽視過往。因為他知道這些年他尋尋覓覓的到底是什麼——他要冒險,要刺激,要挑戰,要拼,要衝……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感到自己還活著,結果反而不那麼重要了。
他可以疲憊,可以脆弱,可以休息一下、盤桓一刻,但他不要停留,不要麻木,不要漠然。
所以他需要一個和他一樣強的人——強到可以與他棋逢對手,強到可以和他心意相通,強到可以互相信賴支援,強到可以攜手遊戲人生。
也許這個人就是安迪?
也許這就是為什麼自己花了七年的時間去追隨這個女人?
也許吸引他的是她的外表,但真正讓他執著、痴迷的是她裡面那個能撞得他發顫、發燙的魂?
凱文試著拼湊安迪在他腦海中的印象:在新生會上,她有些詫異地看他的樣子;坐在大楚身邊,淡定喝酒卻不動聲色、眼觀全域性的樣子;在談判桌前,目光犀利、侃侃而談的樣子;在安裝現場,指揮若定、從容不迫的樣子;看資料時,微低著頭,專注認真,不時用筆飛速一劃、一圈、一頓的樣子;擊敗他時,滿眼得意又挑釁,卻還故作矜持的樣子;還有,在夜店、酒吧,那個下午,那個雨夜,那個酒店房間……
她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性感的。她不夠嬌媚,不夠風情,不夠活潑,她甚至有些刁蠻,有些刻板,固執又霸道……
可不管他情不情願,他還是真的愛上這個女人了。
只是愛的方式和以往不一樣了,所以他一直沒有察覺,不願承認。
儘管他還不能填滿全部的論證過程,但他有時間慢慢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去抓住這個人,扒開來看個仔細,拆開來想個清楚。
儘管這很難,可能會難過他以前的所有嘗試。但他不想再錯過。
這是前所未有的挑戰,他喜歡。
安迪的“補覺”計劃也是被電話打斷的。是凱文。
他簡短地道了謝,又禮貌地問了問她的假期安排,並祝她假期愉快。
等安迪抓著頭髮回過神來,電話已經結束通話了。
離開酒店的時候,天已經矇矇亮了。安迪囑咐服務檯十點鐘叫醒凱文。以防萬一,她還留下了自己的號碼。現在看來是用不著了。
已經中午了。既然睡不成了,安迪乾脆爬起來,進行大掃除。
沒想到,真要徹底起來,原來還有這麼多地方需要清理。能洗的,全都洗了,掛了滿滿一陽臺;能擦的,也全都過了水,連書脊都用吸塵器處理了一遍。
夜幕四合的時候,安迪託著痛不可擋的腰,審視著窗明几淨,滿意地笑了。
第二天是有外出任務的。
回到家裡,洗了澡,安迪抱出了一條薄毯。她決定今晚就睡在沙發上,惡補一下麗蓮推薦的電視劇。
一口氣看完兩眼冒字的帥哥,又是天色放亮了。安迪滿意地睡在了一片零食碎屑上。夢裡的她還在和帥哥鬥智鬥勇;最後,是她把帥哥從屠刀下救了出來;可當她決定走得無影無蹤時,停住的地方竟然是那片似曾熟悉的海灘……
爬起來的時候又是過了中午。
今天放空。但通宵看電視的惡果必須承受。又是一場掃除。
洗過澡,邊吹頭髮,安迪邊盤算著晚飯。離上次吃飯已經快二十四個小時了。叫外賣好了。
對講門鈴的聲音嚇了她一跳。
“外賣!”
“你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