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一切也不過是一場過眼雲煙罷了。
邢漠北給的那一疊子錢大概有兩千塊,喬以薇把錢全都交給了妹妹,讓她好好保管起來,特別是不能讓嬸嬸發現,而她自己在閒暇時間也開始去找房子,希望能趕緊從叔嬸家裡搬出來。
可她沒想到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嬸嬸藉口家裡丟了錢,趁著蔓蔓不在的時候翻她們的房間,最後在櫃子的最底層翻出了那一沓子錢。
“真有你們姐妹倆的,我們給你們吃住,供你姐上學,你倆居然還吃裡扒外的偷我們的錢!你們這對小偷!”
“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不想住就趕緊滾出去,省的我們還得多兩雙筷子!”
喬以薇下班一回家看到的就是張揚一幅景象,嬸嬸插著腰,尖著嗓子對著妹妹叫嚷,尖利的指甲直戳喬以蔓的腦門,蔓蔓也不敢反駁,一雙大眼睛裡含滿了眼淚,縮著脖子小聲說:“我們沒偷你的錢,那是我姐姐的!”
“呵,小蹄子還敢頂嘴是吧,看我今天不打你!”
嬸嬸說著便揚起了巴掌,喬以薇一個箭步衝上去將妹妹護在身後,揚起小臉瞪著她,“你今天動手試試!”
“你……你!”
鵪鶉似的姐妹倆幾時這麼跟她說過話?
嬸嬸氣的手指都在哆嗦,拉著丈夫拍著大腿哭天搶地的嚎起來,“造孽啊,我好心收留她們,真是好心沒好報,養了一對白眼狼啊……”
喬以薇看夠了她裝模作樣,轉身對著妹妹道:“去收拾東西,我們今晚就走!”
她一個人捱罵受累也就算了,可平日裡最見不得別人欺負自己的妹妹,與其這樣寄人籬下的受盡白眼,倒不如自己瀟灑大方的離開。
她們倆姐妹的東西本來就不多,都加在一起連一箇中號的行李箱都塞不滿,喬以薇拉著妹妹走出房間,外面圍著叔嬸一家子,防賊似的看著她們。
“東西都是我們自己帶來的,沒拿你們一針一線,那些錢我也都不要了,這些年謝謝你們的照顧!”
嬸嬸顯然沒想到她性子這麼倔,平日裡喬以薇拿了工資,她軟硬兼施怎麼也能剋扣上一多半,這一下趕走了兩姐妹,她以後壓榨誰去?
嬸嬸看她這樣登時來了火,大步衝上去奪過她們的箱子,兩把撕扯開來,將裡面的東西倒了個底朝天。
“你們說沒拿就沒拿?這箱子還是我們家的,既然那麼有骨氣,有本事就這麼走啊!”
喬以薇低頭看了看散了一地的衣服,咬著牙忍了一分鐘,最後還是拉著妹妹頭也不回的走了。
當很多年後喬以薇再想起那天的場景,她能做的只是搖頭苦笑,那時候年少氣盛,把自尊看得比什麼都重,以為自己不為五斗米折腰的氣節十分有骨氣
。
後來她才終於明白過來,有時候在溫飽和生命面前,自尊和骨氣其實什麼都不是,如果那天她沒有那麼衝動的離開,或許後來的一切都會被改寫。
姐妹倆手牽著手離開了叔嬸家,剛一出門,身後就傳來了嬸嬸的罵聲,“把你們這些破爛都帶走,我們家又不是垃圾站!”
說著就將她們的衣服都扔了出來,穿了好多年的舊衣服了,洗的都辨不出原來的顏色,可是兩人還是視若珍寶的撿了起來,用一塊大大的紗巾打了一個簡單的包裹,就成了她們全部的家當。
初春的時節,道路兩旁的楊樹才剛剛染了綠意,夜風席捲過去就是一陣蕭瑟的冷意,喬以蔓凍得牙都在打顫,喬以薇忍著眼睛的酸澀,脫下外套披在妹妹身上。
所有的錢都被嬸嬸搜刮去了,喬以薇摸遍了全身連一百塊錢都沒有,最便宜的旅店她們都住不起。
她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的一時衝動,為了所謂的尊嚴,讓妹妹挨餓受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