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虛涼得連她自己都聽不清。
又或許,是外面的動靜太大了,呼號聲和廝殺聲裡,她甚至有了幻覺。
<;
p>;
她聽到許思顏熟悉的嗓音,那樣發著顫高聲喚道:“木槿!木槿!”
那樣驚恐,慌亂,倉皇,焦灼……
彷彿正行走於懸崖邊緣,一轉身便是深淵。
可許思顏正與許從悅對峙,同樣步步危機,又怎會出現在這裡?
但青樺等竟似也聽到了,猛地抬起了頭。
然後,便聽成諭、顧湃等狂喜的呼喊:“在這裡!在這裡!”
“天!是禁衛軍!禁衛軍來了!”
驀地有了絕處逢生的冀望,幾人頓時精神大振,幾乎是背靠背將木槿、樓小眠護於中央,奮勇地抵擋著敵人最後的瘋狂。
木槿顫抖著再度拄著斷劍站起,努力匯聚眼神向前凝望。
不曾消散的漫天悽風苦雨裡,血光映紅了刀光,血腥味在蔓延開的火勢裡卷吐,四處是令人作嘔的氣息。
本來圍向他們的守衛和護院,已被另一道激湧的浪潮破開,驚叫著迅速潰散。
分明有整劃規一的人馬正洶湧卷至,甲冑鮮明,劍戟耀芒,雨夜的疾行都不曾打亂那堅定前行的步伐,那樣迅猛無畏地向敢於擋住他們道路的一切人或事迎頭痛擊。
果然是禁衛軍!
“木槿!”
她又聽到了熟悉的呼喚,就夾雜在混亂廝殺的人潮中,彷彿近在咫尺。
“大……大狼?”
她啞著的嗓音裡盡是無法置信。
下一刻,原指向他們的刀鋒忽調轉頭來,擊向人群中的一人。
那男子眉目冷峻,手中出劍如電,迅速招架,還擊。
月白衣衫,素藍滾邊,蕭蕭落落的身姿並未因淋透雨而顯得狼狽,依然從骨子裡透出令人敬畏的沉靜高華,雍貴雋雅。
待轉頭髮現木槿,那焦灼搜尋的黑眸才驀地一頓,一縮,呼喚聲裡帶了顫意,聽不出是驚喜還是憂懼。
“木槿!”
成諭等已失聲叫道:“皇上!皇上!”
急上前護衛時,原跟在許思顏身後的親衛亦已趕到,急急替他擋住襲來的刀槍。
許思顏卻是殺機未減,猛地砍開還敢擋在跟前的兩名護院,一箭步衝上前來,雙臂攬住木槿,急急地上下打量著她,“木槿,你怎樣?”
迥然不同於他方才維持於外的沉著威凜,那一雙黑眸裡竟滿是無可掩飾的驚慌和驚恐。
這個手持斷劍滿身是血赤腳踩於泥濘和血汙間的女子,是他的木槿?
如此狼狽,如此孤單,如此悲慘,卻挺著大肚子依然不屈站立的女子,是他的木槿?
他不由地捏著她的肩,她的胳膊,她的手,然後看向她支撐她站立的雙足,還有隆成半球狀的腹部。
黑亮亮一雙大眼睛正凝望著他,木槿先驚,再喜,那樣月牙般笑得彎起,啞啞地答他:“大郎,我沒事!”
月牙彎彎般的笑容裡,在她說完這句後,驀然有淚水傾湧如泉。
“我沒事!”
她哭著說道,一頭撲入夫婿的懷抱。
許思顏慌忙將她擁緊,哽咽道:“嗯,沒事,沒事了!別怕,別怕,大郎來了!”
木槿嗚咽道:“我沒怕!我沒怕!”
只要知道你尚安好,便沒什麼可怕的。
她是大吳皇后,更是自幼習武的兇悍女子。
只有別人怕她,沒有她怕別人。
戰到最後一刻,戰到流盡最後一滴血,她都將無所畏懼。
許思顏摩挲著她的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