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隔了老遠便打招呼:“對不住,可否請貴府馬車讓一讓?前頭有人打架,路走不通了,我們也是從前面退回來的。”
這人操一口標準的大都話,身形矯健、眼神銳利,身上的衣著雖不華貴,但精氣神兒卻很不一般,似是哪個大族家中的侍衛。
阿勝自不敢託大,連忙客氣地道:“我們這就掉頭,請尊府馬車稍等片刻。”
那人抬眼往秦家馬車的方向掃了掃,目中似有精光閃過,也不多話,略一揖手便打馬回去了。
採藍此時已然縮回了車中,將車簾也放下了,壓著聲音對秦彥婉道:“對面的車子來頭似是不小,那幾個侍衛瞧著十分精幹。”
秦彥婉正端著茶盞喝茶,聞言便盈盈一笑:“大都乃是大陳首府,是全大陳最繁華富貴之處,七大姓、三十二小姓再加上其他名門望族,或根植於大都、或在大都買了宅子,所謂名門雲集、望族成堆,說得就是大都,那城東地界兒都快住不下了,有好些都移去我們住著的城南。如今,我們也就是偶爾與這些大族車馬路遇罷了,實屬平常,你也不必大驚小怪。”
採藍的眉頭卻還是蹙著,一臉憂心:“到底我們差點兒也和人家的車撞上了,我就是有點擔心罷了。”
第825章 白衣郎
這也並非採藍經不得事,而是她委實是被那些所謂大族給嚇得怕了。
當年在青州時,漢安鄉侯便因為官爵在身而成為一方豪強,秦家被壓得幾乎抬不起頭。
如今漢安鄉侯雖然覆滅了,但他們當年的種種惡行,卻給採藍等一眾僕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此時見對面的車子是大族來的,便生怕被人欺負了去。
見她面色微白,秦彥婉便拍了拍她的手,溫聲寬慰她:“這裡可不是青州,青州那地方,由得一家獨大,眾人敢怒而不敢言。此處卻是大姓雲集,哪一姓拿出來都能往上數個百八十年。所謂人多眼雜,多少雙眼睛盯著呢,你勢再大、名頭再響,但凡有一點行差踏錯,別人的口水也能淹死你。”
她語聲款款,不疾不徐,卻是陳清了其中道理。
這般淡定的態度,到底讓採藍心下略安,於是便強笑道:“我這是被嚇怕了,女郎勿怪。”
秦彥婉深知她想到了什麼,就連秦彥婉自己,偶爾午夜夢迴時亦時常心有餘悸,更遑論這些命不由己的家奴了。
她安慰地再拍了拍採藍的手,便命采綠:“給採藍也倒盞茶罷,叫她緩一緩。”
采綠忙上前倒茶,採藍又哪裡敢去喝,只堅辭不受。
此時,那跑去前頭探情況的僕婦已然迴轉了,抹著汗在車外稟報道:“前頭是兩群潑皮打架,堵了好些人,只怕一時半會兒是結不了的。”
采綠命她下去了,向秦彥婉道:“果然女郎有先見之明,咱們調頭還是對的。”
秦彥婉便笑了笑,正欲說話,忽聽那車外傳來了阿勝的聲音:“女郎,對面的侍衛才傳了話,說是他家郎君要過來向女郎道謝。”
秦彥婉一驚,剪水瞳中瞬間劃過了訝色。
對面的郎君分明乃是大貴之人,卻是何其知禮?
她一時間倒有些躊躇,沉吟未語。
採藍的面色卻又有些蒼白起來,采綠倒是還好,只上前輕聲問:“女郎,該怎麼回話?”
秦彥婉側首想了想,淡然地道:“不必你回話了,我自下車去吧,總不好失了禮數。”
人家都說了要道謝,她也不能連面兒都不露,那也太失禮了。
采綠應了個是,那廂採藍也終是按下了心神,仍舊白著一張臉,快手快腳地替秦彥婉戴上了冪籬,將她扶下了車。
此時,秦府的馬車已然調過了車頭,而那戶大族人家的馬車便在他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