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的棚子也不過幾步距離,其中有對話也可以聽的一清二楚。
“姜兄,鎮虜侯回來已經三天了,連面都沒露一次,您說,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貓膩?”
刻意壓低的聲音自鄭三俊口中傳來,姜曰廣對此瞠目結舌,自己與鄭三俊向來不是一路人,今日是怎麼了,他居然說出這等交淺言深之語?姜曰廣不得不直視著鄭三俊,試圖探查出他這一番話隱含的真正目的。
而鄭三俊則好像立即覺察到了姜曰廣的疑惑,立刻低聲解釋著:“聽說有人勾結倭寇,進犯南京,城北那幾千顆已經惡臭的頭顱,姜兄可曾看過了?”
突然間又提到城外的倭寇首級,姜曰廣更加不解其意,城外的倭寇首級他自然是不敢親自去看的,只打發了家丁往成敗去檢視。而從家丁返回後驚恐焦慮的神情中,他也能想像得到其境況究竟有多麼的可怖。
“直說了吧,城中瘋傳有重臣勾結了那些倭寇,如果…。。”
姜曰廣的眼睛裡陡然間閃過了一絲憤怒,繼而心頭又騰起了陣陣寒意,直刺腦門。
“你,你休要血口噴人!老夫就算再看不慣鎮虜侯為人,也斷不會做,坐下這等豬狗不如的事情來。”
因為情緒激動,姜曰廣的聲音陡然提高,引起了周圍官員紛紛側目與竊竊私語。
“莫激動,莫激動。難道姜兄不覺得鎮虜侯這幾日所為的根子就在倭寇身上嗎?”
“倭寇?”姜曰廣的聲音也隨著鄭三俊壓低了下來,他這幾日滿腦子在想的都是李信在報復,可今日聽到鄭三俊的話,心中似乎又開了一扇窗戶,幾縷陽光照進了黑暗忐忑的胸腔裡。
“難道,難道不是那廝再報復?”
心神巨震下,姜曰廣幾乎脫口而出。
卻聽鄭三俊冷笑了兩聲,“報復?政事堂中有幾位沒難為過他?到現在不也相安無事嗎?”
“可,可都說此人睚眥必報…。。”
“如果睚眥必報,姜兄今日此時還能安好的站在此處嗎?恐怕三個月前就得……”
這時,姜曰廣似乎有些恍然,是啊,他曾經不也一心與李信做對嗎?可是李信不也沒有像傳聞中那麼睚眥必報麼?一時之間,姜曰廣心中紛亂至極,連作為主審的朱運才說了什麼他都一個字都沒聽到。
不過,姜曰廣卻扭過頭,看向面色慘白一身灰袍的高宏圖,他似乎若有所思。
“莫非他……”
姜曰廣手指著高宏圖,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說不好,老夫直覺這個幕後的人並非是他,也許鎮虜侯在敲山震虎也說不定。”
姜曰廣又憤怒了,“你是在暗示老夫嗎?老夫早就說過,再如何也不屑於勾結倭寇這等豬狗之事。”
不過他很快迎回了鄭三俊嘲諷的笑意,雖然沒有明言,可那分明是在說,就憑你?你也配?鄭三俊不屑的目光,讓姜曰廣自尊心深受刺激,可他卻異乎尋常的有了一種如釋重負之感。
他第一次感到了被人鄙視居然也是一件可以讓人舒服的事情。很快,姜曰廣又向高宏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說起來此人也算被自己連累,到現在反而是自傢什麼事都沒有。
姜曰廣忽然醒悟,不知鄭三俊今日說這些話的目的,想要問個明白。可是等他回過頭來,鄭三俊已經隔開他幾步的距離做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姜曰廣尷尬的咳嗽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厚著臉皮靠過去。
不過,姜曰廣的屁股還沒坐在椅子上,就有兩名三衛軍官禮貌的攔住了他。
“請配合一下,跟俺們走!”
姜曰廣一開始並沒反應過來,而是遲疑了一下,目光有些茫然。直到兩名軍官又重複了一遍,他這才聽得清楚,霎時之間就滿臉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