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上下其手,眼下他們已是鐵板一塊,任憑部堂如何做,都難撼動那冰山一角啊。”
李信由不得有些疑惑,這江南織造局不過就是一個紡織印染廠而已,如何就能將南京上下的官員聚攏成了鐵板一塊呢?聽了李信的這個疑惑,荊鳳吾竟是一陣苦笑,鎮虜侯顯然是對江南織染之利不甚瞭解,於是便娓娓道來其中緣故:
“我朝自洪武年開始,就在江南織染設內外兩局,內局由二十四衙門直接督造。而外局則歸工部都水清吏司領轄。嘉靖萬曆朝時以內局為主,外局形同虛設。江南織造局便由宮中派出的中官督造,所得之利皆由中官解往大內。崇禎朝以後,今上苦於中官參與地方稅收盤剝甚巨,便將所有外監裁撤,江南織造局便又劃歸了南京工部的都水清吏司,如此一來南京工部又或一大財源,竟是比起南京戶部來有了隱隱壓上一頭的架勢。”
聽荊鳳吾講到這裡,李信更加奇怪了,說來說去也只點明瞭江南織造局的來龍去脈,以前歸宦官管理,得錢直接送往皇帝內庫。現在歸了地方財政,按理說朝廷稅收應該有一定程度的增長才是。
卻見荊鳳吾頓了一頓又接著說道:“鎮虜侯不必奇怪,可知江南織造局一年織染絲綢數十萬匹,賣與西洋人得銀數百萬,我大明朝土地稅賦年入也不過如此……”
荊鳳吾的話讓李信大為震驚,萬想不到這江南織造局賣出了絲綢一年竟能得銀錢數百萬兩,難怪孫鉁受了欽命南下,竟然在南京鎩羽而歸。
“本來朝廷的制度也十分完備,斷不至使這數百萬兩的銀錢成了一筆爛賬。”荊鳳吾對此似乎既是痛心疾首,又有些大惑不解的模樣。“工部雖然手中掌握著江南織造局織染出的絲綢,可這販賣卻不歸工部管,一切經由浙江市舶司出口,錢自然就經由市舶司轉往朝廷國庫。南京工部雖然有‘竹木抽分’的名義,能從上稅上抽一筆錢,但終究是杯水車薪。可這些好經,讓人一念出來就全都歪了。浙江市舶司與南京工部縱橫勾連,一眾官員上下其手,竟生生的將這數百萬歲入折騰的只餘數十萬兩上繳國庫。”
聽到此處李信更加震驚了,都說天下烏鴉一般黑,貪官汙吏遍天下,此言絕非危言聳聽。這大明朝到了如今這般地步,幾乎已經無官不貪,地方州縣的官吏小打小鬧和這些敢於公然侵吞公帑的大蠹蟲們比起來,這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但與此同時,李信也從中嗅到了機會的味道。荊鳳吾講完之後似乎仍舊沉浸在痛心疾首之中,久久不能恢復平靜,李信也意興索然,兩人竟一齊的沉默了起來。忽然外圍看熱鬧的百姓人群裡起了一陣騷亂,緊接著便是呼天搶地的慘嚎,百姓們立時便四散奔逃。
第六百三十章 突發事件
突入其來的狀況,讓所有人同時都看向了外圍看熱鬧的百姓。只見原本還一派懶散打鬧嬉笑的百姓們,此刻便如狼入了羊群一樣,竟四散奔逃。這時便有親兵急急趕了過來,急急稟報:“大將軍,是官軍!”
“官軍?”李信不禁問了一句。百姓們見了官軍也不至於哭爹喊娘四散奔逃吧。“帶幾個人過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親兵得令之後,便立即有幾十騎狂飆而去,很快那親兵又飛馬回報。
“稟大將軍,前面是當地官軍在抓水匪,咱們……”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一句:“咱們是不是也出手,幫他們一把!”
這等事在他看來或許義不容辭,可荊鳳吾卻突然上前一步勸阻道:“鎮虜侯萬萬不可,當地官軍的事,就讓當地官軍去解決,若是參與其中,恐怕反為不美……”
李信瞥了荊鳳吾一眼,此人說話顯然都愛留下半截,他剩下那半截沒說出來的話,李信當然心領神會。不過這種明哲保身的態度卻不是三衛軍的立身根本,若是當地官軍力有不逮,自己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