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貞儀側首看向陳靈嬰，眨了眨眼睛，
“人類開啟星際文明的時候，地球就會毀滅嗎？”
“開啟星際文明要付出的代價極大，最直觀的擺在人類面前的問題就是能源，地球上的能源始終是有限的，就算加上了核能源，也一樣。”
陳靈嬰依舊看著天空的月亮，那兩輪彎月，皎潔，往外散著淡淡的柔和的光。
“可是你依舊選擇了加入羲和計劃，想要讓核聚變成功商業化。”
“因為這是歷史的必然。”
我無法改變。
陳宜和昭昭來自的那個世界，比能夠使用核能源的未來要更加先進。
從偶然間流露出的隻言片語當中都足夠窺探到，那會是一個科技技術發展到了極致的世界。
陳靈嬰深呼吸一口氣，只覺得心被狠狠揪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她竟然開始懷疑自己。
如果一切都是歷史的必然，是既定的命運，那麼她做的這些事又算什麼呢？
她做了這麼多這麼多，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最開始是為了陳宜口中的一個可能性。
後來是因為自己對於數學的純粹的愛。
後面莫名揹負上了一些責任。
她再也不是孤身一人，可是她又覺得自己始終是一個人。
陳靈嬰在這個世界有了牽掛，卻斬不斷來自大周的束縛。
如果歷史無法改變，難道就要她在這個世界安心去做陳靈嬰嗎？
忘記在戰火中死去計程車兵，忘記飢不裹腹的百姓，忘記死諫於朝堂的文臣，忘記草蓆裹屍的武將......
正如在這個世界，忘記摸著她腦袋叫她靈靈的陳蓉，忘記嘴硬心軟的德利涅，忘記一路走來認識的夥伴，忘記自己最後的依靠華夏......
她怎麼會忘記呢？
又怎麼敢忘記?
“你想過回家嗎？”
陳靈嬰的話說的莫名其妙，王貞儀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
“我已經死了兩百多年了，大清早就亡了，飄了這麼久看了那麼多事情和人，也有點無所謂了，不過要是能回去，我還是挺想回去的。”
王貞儀死在盛世，所以她不懂，也註定理解不了在自己活著的時候親眼看到自己的國家覆滅是何種心情。
想要讓這個國家活過來的執念又有多大。
“我很想回家。”
陳靈嬰還是在看月亮，都說月亮寄予相思，古往今來大家看到的都是同一個月亮，可是如今陳靈嬰看到了第二輪月亮。
“很想很想。”
“你的家很遠嗎？羲和計劃成功後你就能回家了。”王貞儀伸出手拍了拍陳靈嬰的胳膊，
“很快的。”
陳靈嬰緩慢地搖搖頭，“或許只是一扇門的距離，或許我回不去了。”
時間的問題遠比空間要更難一些。
陳靈嬰直起身子站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沙子，
“你還想看月亮嗎？”
“不看了，這裡風太大，受了風寒就不好了。”王貞儀說著繞著陳靈嬰飄了一圈，確認她身上沒有沙子後才停下，
“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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