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會因為別的孩子們得嘲諷,先生的責罰而厭學了吧……
顧十八娘是走到城外時,發現身後有人跟著。
她停下腳就站著回頭看,直到那個大冬天還穿著破舊單衣的男孩子從樹後站出來。
“是你?”顧十八娘看了眼,認出這少年。
那一日雪中看不真切,此時看過去,見他的年紀大約十四五歲,身量與顧海相似,不過比顧海還要消瘦,亂亂的頭髮被風吹起,露出自額頭直到眼角的一道尚紅腫的細細的疤痕。
“有事?”顧十八娘又問道。
“報恩。”他答道,聲音遠遠的扔過來,帶著幾分冷冽。
顧十八娘就笑了笑,擺了擺手,“去吧,去吧。”
她轉過身接著向尋著河塘走去,看那少年在後不遠不近的跟著,他的腿傷沒好,走路很不利索。
冬天的蟾蜍不好找但是好捉,不顧溼冷的在河塘邊翻找,除了偶爾挖出兩條蛇來,很快就捉了半簍子蟾蜍,肥肥的,連跑都不跑。
看著顧十八娘似乎很高興的在泥塘裡忙碌,不怕冷也不怕髒,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少年有些疑惑,待聽到她突然尖叫一聲,他還沒跑過去,就見一條蛇被那女孩子甩了出來。
然後女孩子拍著胸口,口裡說著好險好險,但轉身又接著挖去了。
“你在做什麼?”他終於忍不住了,走上前問道。
“捉蟾蜍。”顧十八娘頭也沒抬,用裹著破布的手一把摁住一隻蟾蜍,塞進身旁的竹簍。
“捉這個…吃嗎?”他問道。
“對呀,”顧十八娘故意道,一面抬頭看他,“要嚐嚐不?”
少年面無表情。
顧十八娘就笑了,看了看竹簍裡,已經快要滿了,站直身子,將裹著手的破布甩下來,小心的拎著竹簍上岸。
這一次少年並沒有追過來,而是站在原地沒動。
“喂,”顧十八娘想了想,轉過身晃了晃手裡的竹簍,“這個不能吃的,有毒。”
少年站著沒動也沒什麼反應,寒風料峭中破衣衫忽忽的飛。
顧十八娘突然有些心疼,不管怎麼說,她和哥哥還有雖然舊但是乾淨整潔的棉袍穿,這孩子……
她嘆了口氣,轉過身慢慢的走了,其間回頭看了眼,那少年已經不見了。
蟾蜍捉到了,她立刻按照書上寫的開始制蟾酥,不過令她沮喪的是,十幾只蟾蜍只得了巴掌大的一塊。
這要攢到什麼時候才能賣到錢,更別提買下順和堂藥鋪。
“十八娘”曹氏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顧十八娘忙將從仙人縣帶來的私藏的銀子塞進床底,曹氏推門進來了,手裡拎著一個竹簍,臉嚇得白白的。
“這是你捉的?”她問道。
“什麼?”顧十八娘走過來,開啟蓋子一看,竟然是一簍子蟾蜍。
“…怎麼丟在門外不拿進來…”曹氏說道。
這是…顧十八娘一想,便猜到了,一定是那少年捉的,這孩子還真…
“哦,是,我忘了。”她說這話接過來,“娘,我去忙了。”
“去吧。”曹氏一笑,看著女兒走進專門收拾出來用於製藥的屋子。
“對了娘,你小心點,別碰這些”顧十八娘又從門內探出頭,“有毒的”
曹氏點點頭,說聲知道了,“你也小心點”
自這天后,捉好的蟾蜍每天都會送來,顧十八娘去河邊卻沒遇到那男孩子,想必是從別的河塘捉的。
躲在門後,聽著腳步聲響起,顧十八娘猛地拉開門,卻沒看到那男孩子,而是凍得臉通紅的小女孩。
“小姐”她也嚇了一跳,怯怯的跑也不是留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