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青,誠心請求著。這陣子也多虧碧青好心,他才能得知小玉的狀況,要不然,始終不得其門而入。
碧青臉上的表情又是心疼,又是無奈。羊公子……真的還是不死心呀,一點也不像蘭姨說的,幾天之後就會知難而退、忘了小玉了。
如此深情男子,又斯文又有書卷氣,毫無紈褲氣息。唯一的致命缺點,就是沒有錢。碧青望著他懇切的俊臉,心底百感交集。她雖是被蘭姨賣掉的,至今也還瞞著羊公子,可是,在幽微私心中,她是願意跟著他走的。
終於,她下定決心地說:“好吧,羊公子,我就幫你這最後一回。不過,羊公子也要答應碧青一件事。”
“碧青姑娘儘管說,我一定做到。”
“那就是……以後不管發生什麼,請羊公子都別怪罪碧青,可以嗎?”
羊大任很是詫異,“碧青姑娘幫了我這麼多忙,我感激都來不及,怎麼會怪罪呢?”
碧青笑笑,“那就好,有羊公子這句話就成了。不過今兒個太晚了,沒時間準備,明日的話——”
果然明日,羊大任真的在碧青的幫忙下,一大早裝扮成了來送禮的小廝,由後門進了黃鶯樓。一路有她帶領,順利上了樓,來到藍小玉的套間外頭。
藍小玉已經起身了,披著外衣,正在小廳臨窗的長榻上懶坐,面前擺著一張琴,旁邊還有攤開的琴譜,卻沒有要彈的樣子。四周很靜,沒人敢吵她。
她猶有病容,本來豐潤的臉蛋消瘦了,成了瓜子臉,一雙眼睛更大了,黑墨墨的深不見底,看著人的時候,好像要把人吸進去似的;而她自己卻始終有點恍惚,不像是真正看見人的樣子。
羊大任已經走到她面前了,激動得雙手都微微發抖。這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兒,如今終於見著面了,她卻只是靜靜看著他。
“小玉——”
藍小玉有些呆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邊的碧青。眼眸這才閃了閃,長睫隨即垂下,像是弱不勝力的樣子。
她真的好嬌弱,好像畫像一樣,風一吹就要飄走了。她咳了幾聲,嗓音略略喑啞,果然是無法唱曲,只能休養。
“羊公子……要起程了嗎?我聽……碧青說了。”她開了口,竟是如此生疏又見外的口吻,竟是在告別,毫無留戀似的。“請恕小玉病弱,無法……為公子送行。”
羊大任的心,彷彿給刀在割,一下一下,緩慢的速度正配合藍小玉說話的節奏,越割越深。
今日一見,竟是如此殘酷。他親眼確認了他們之間的不可能。
她是養在金絲籠裡的嬌貴黃鶯,略有風寒,便病得如此虛弱。這房間夠溫暖、舒適,旁邊還溫著一小盅燕窩粥等她喝。身上披著金絲棉的外衣,桌前擺的古琴價值更是連城。
若真不顧一切,帶著她到什麼都沒有、窮鄉僻壤的藺縣去,他辛苦就算了,小玉姑娘哪裡承受得住?這真的是他要的嗎?
他是不是不自量力了?每個人都這麼說,軟的硬的都是要他死心。
“我……確是要離開京城了。想說走之前……一定……要見姑娘一面。”
說話時,胸口扯動的疼痛,為何越來越猛烈?羊大任這輩子還沒吃過這種苦,他一口氣都快換不過來,要窒息了。
藍小玉點了點頭,又默默看了他一眼,等了等,等不到他繼續開口,遂淡道:“那麼,公子保重。”
就這樣嗎?短暫的甜蜜,昔日的誓言,竟然像是煙消雲散,不,像從沒發生過,到頭來,還是要分別。
分別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還在眼前,彼此之間卻像是隔了千丈深的鴻溝,再也無法跨越,永遠不能彌補了。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呢?還是他們……從一開始就錯了?
羊大任的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