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湖面,偏偏看向另一處柳蔭下不起眼的角落,那個角落裡有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似乎正在努力挖弄著什麼。
蔚緦踮著腳尖靠近,待瞧清楚那人的模樣,不覺微微一笑。
走到那人對面蹲下身,少年儘量放柔語調:“小皇子,你在做什麼?”
對面的人糊里糊塗地抬眼看了看他,傻傻一笑,並未回答,繼續用手挖摳著鬆軟的泥土。
這一小塊地靠近長堤的一端,許是當時鋪磚時沒有鋪好,單單留下了這麼一處被柳廕庇蓋的角落不曾鋪上青磚,因臨水,又少有人走,這處泥地很不結實,用手挖弄便能翻出下面新鮮的土來。
蔚緦嘆了口氣,想起潘海說過的話:“太傅雖然將那孩子保住了,可惜生出來竟是個傻子!”心下頓起憐惜,從懷中掏出一塊乾淨的絲帕,拉過方勖的手輕輕擦拭:“別挖了,瞧,手上全是爛泥。”
傻皇子歪著頭看看他,突然笑了起來,另一隻手從泥土中摳出一條蠕動的小蟲:“魚。。。。。。魚。。。。。。”
少年看著那條青色的蚯蚓被他捏得盤起了身體,不由皺了皺眉:“這不是魚,這叫蚯蚓,快扔了,很髒。”
方勖仍舊傻笑:“魚。。。。。。吃魚。。。。。。”居然抓住蚯蚓往嘴裡送去。
蔚緦吃了一驚,來不及多想,急急拍落他手裡的蟲子:“吃不得!”
傻皇子也不介意,眨眨眼睛,快手快腳地便要去揀摔落在地的蚯蚓:“魚。。。。。。吃魚。。。。。。”
蔚緦搖搖頭,知道跟他說不清楚,又不忍心離開,留這個傻孩子在這兒,說不定他還會把那蚯蚓當成魚吃了。
索性將他拉起來,緊緊抓住兩隻髒汙的手不讓他掙扎,方勖雖然傻,性格倒還柔順,只衝著蔚緦一個勁地呆笑,既沒有耍賴蹲在地上,也沒有大喊大叫。
蔚緦見他傻得可愛,不由添了幾分歡喜之情,柔聲問道:“跟我回去洗手好嗎?”
方勖忽然流出了口水:“魚。。。。。。魚。。。。。。吃魚。。。。。。”
少年不免失笑,這孩子沒吃過魚嗎?聲音越發輕柔:“把手洗乾淨了才能吃魚!”
方勖一勁兒地流口水:“魚。。。。。。吃魚。。。。。。”
蔚緦跟他說不通,不再多話,拉著孩子向堤邊走去,心想回頭讓人去御膳房端碗魚來。
剛剛走過長堤,遠遠便見一名老宮女急匆匆地迎面趕來,蔚緦輕輕一笑,果然又是偷跑出來的。
老宮女瞧見方勖,頓時鬆了口氣:“小皇子!”
蔚緦將方勖拉到自己面前:“怎地又讓勖皇子一個人跑出來了?”
老宮女擦了把汗:“多謝大人!是奴婢疏忽了。”
少年溫和地看著呆傻的孩子:“他什麼都不懂,你們應當好好照顧他才是,怎麼三不五時便讓他一個人偷跑出來?萬一有個閃失可怎生得了!”
老宮女牽過小主子的手:“大人說得是!”
蔚緦笑了笑:“我不是什麼大人,現下住在御花園後頭的水榭裡,我很喜歡這個孩子,嬤嬤,可否讓勖皇子到我那兒去玩一會兒?”
老宮女倏然變了臉色,拉著方勖後退幾步,眼中顯出一派鄙夷的神色,聲音忽地又尖又利:“原來是公子啊!公子這樣尊貴的人,我們小皇子可高攀不上。”話一說完,牽著傻皇子扭頭便走,竟是連個招呼都不打,一瞬間變了態度。
饒是蔚緦再機敏,這時也怔怔地愣在當場,怎麼了?聽這嬤嬤的語氣,自己竟是在這宮裡很有名氣呢!
隨著風傳來老宮女不高不低的聲音:“這樣的人也是個男人,難怪陛下兄弟倆被他迷惑,男不男、女不女的妖物,像個什麼樣子?呸。我家小皇子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