壇上樹立當地常見的樹木為社神的牌位,於是這個社壇以及這一片曠野就以這種樹木來命名。如以松木為社神的牌位,那麼這個社壇就叫“松社”。樹身塗上漆是為了說明這是社神的牌位而不是普通的樹木。
看了這些書,黃鉞很自然地聯想到他剛剛參加完的祭敖包活動,豈不就是古代祭祀社神的情景再現嗎?你看,那個敖包是居住在這片土地上的額魯特蒙古族人共同建立的,敖包塔身中央的松木上也塗上了硃紅色的油漆,那分明就是社神的牌位啊!只是參加祭祀的牧民並不清楚這一點而已。因為旁邊埋葬著一位古代的王妃,所以叫“沙日林”,義為“陵寢”,就連這一片地方也被叫作“寶日林塔拉”,義為“白髮蒼蒼的原野”,以紀念那位為王妃獻出生命的老使女,她們不都是“古之有大功者”而用來作為社神的陪祭嗎?而那首他早已耳熟能詳的民歌《敖包相會》更成為未婚男女利用祭社神活動在社壇旁彼此相識、相約、相戀的最好證明。
黃鉞越想越激動,他真想寫點什麼,但真的坐在桌前,開啟電腦,他卻一個字也寫不出來,因為他頭腦中的那個疑問仍然沒有得到解決。為什麼未婚男女可以在社壇相聚卻不能共同祭祀社神呢?這個社神究竟有著什麼樣的原始意義呢?他把頭都想大了,也沒想明白。
速配
真是“無巧不成書”!正當黃鉞陷入這個疑問不能自拔的當口,報社派他去採訪一次在仲春時節舉行的“速配大會”。黃鉞從接到這個任務時起就忍不住想笑,弄得同事們以為他的神經出了毛病,他們哪裡曉得黃鉞是把這次“速配大會”與古代的“春會”聯絡到了一起。
為了瞭解到更真實的情況,黃鉞決定利用自己尚未婚配的有利條件,做一次“臥底”,於是他找到活動主辦單位,以一個單身漢的身份報了名。
到了“速配大會”舉辦的那天,黃鉞按時來到舉辦地點,見這裡早已人山人海,除了報名者,還有他們的“親友團”,現場亂亂哄哄,好象一個農貿交易市場。
那是一家體育館的比賽場地,事先擺放好了許多對桌椅。按照主辦單位的要求,每一個報名者都得到一個胸牌,並抽取了一個序號,由主辦方根據大致相當的條件,將男女各8人分為一組,實行“8分鐘交友”,也就是按照抽到的序號,依次配對交談,每對交談8分鐘,在64分鐘後每組交談完畢,由報名者向主辦單位寫出自己意中人的胸牌號,再由主辦方根據雙方意願決定是否提供對方的詳細資料。黃鉞知道,這種方法是20世紀90年代在美國首先流行起來的,21世紀初傳入中國,開始在北京、上海等一些大城市流行,成為城市未婚男女最迅捷的一種交友方式。
黃鉞“醉翁之意不在酒”,三句話過後就扯到了“祭敖包”不讓女性參加這個問題上。前7位物件或者對此不瞭解,或者對此沒興趣,話不投機半句多,沒到8分鐘,兩人已覺得無話可談,開始東張西望。直到第8位交談者才算對了路。對方是一位大學中文系古文字專業的碩士研究生,當黃鉞說起社祭這個話題時,對方的眼睛開始透過厚厚的鏡片向外放光,直照耀得黃鉞眼花繚亂。對方問黃鉞,你知道“社”的古字是“土”嗎?你知道“土”字的甲骨文、金文是怎麼寫的嗎?你知道“土”象形的是什麼嗎?黃鉞問象形的是什麼?對方有些扭捏地回答是女性的外陰。黃鉞沒聽清楚她蚊子一樣的“嗡嗡”聲,追問了一句。對方臉憋得通紅,半天才破釜沉舟般地大聲回答就是女性的生殖器。黃鉞的腦袋“嗡”地一聲炸開了,因為這個回答使他苦苦求索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所謂“社祭”最原始的意義就是祭祀女性的生殖器,也就是一種對女性的生殖崇拜。那些男人們往敖包上插柳枝的行為,正是一種男女*的象徵性動作。怪不得社祭不讓女性參加呢,原來它並不是對女性的歧視,而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