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要接過壺去,忽必烈道:“我自己來,你們去抬三壇酒來,今天我要和蕭將軍喝個痛快。”邊說邊替蕭峰倒了一碗酒。
蕭峰也不推遲,兩人你一碗我一碗地對飲起來,不一會兒,已喝了一罈子酒。忽必烈把碗一放,指著帳外的明月道:“蕭兄,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時的情景嗎?也是像今夜這麼明月高掛,我們也是這麼面對面地開懷暢飲。”
蕭峰聽他一時改了口,稱自己為蕭兄,不禁心中一熱,捧起另一罈子酒替忽必烈和自己倒滿了,舉起碗來道:“王爺,蕭峰敬你!今生能與你結為知交,實是蕭峰的福份。”
忽必烈也舉起碗,“不,這句話該我來說,能與蕭兄結識,是我的福份才是。剛喝完的這一罈酒,是我敬蕭兄的,感謝你幾次對我的救命之恩。”
“好!”蕭峰一飲而盡,拎起酒罈來又倒滿了兩碗,“這一罈是我敬王爺的,感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體諒與寬容,感謝你對臨潢城幾萬人的恩澤,沒有你,就沒有他們的安居樂業,總之,一句話,你對蕭峰的恩情,蕭峰粉身碎骨也難以為報。”
忽必烈也一飲而盡,“你我情同手足,你的族人就是我的族人,我必會善待他們。”
“好!”蕭峰聽罷,心中激盪,捧起一罈子酒來仰頭一口氣喝了,朗聲道:“有王爺這一句話,蕭峰再無牽掛了!”
忽必烈捧起最後一罈酒道:“今日送君須盡醉,不知何時再能與蕭兄暢飲了。”他也懶得倒到碗裡了,捧起來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半,遞給蕭峰。蕭峰接過來,一口氣又喝了下去,然後起身離座,跪倒在忽必烈座前,“蕭峰拜別王爺,王爺多多保重!”
忽必烈離座走到蕭峰身前,也雙膝跪下,雙手搭著蕭峰的手臂,用力搖了搖,沉聲道:“蕭兄保重!但盼他日能再相見。”
兩人一起起身,蕭峰拍拍忽必烈的肩膀,“替我向大汗致謝,還有新月公主,蕭峰一介武夫,配不上她,辜負了她的一片真情,請她忘了蕭峰。”
“好!我一定轉告。”
蕭峰忽想起另一件事,又道:“那個遊坦之,迷失了心神,阿紫卻不願見到他,勞煩你派人把他送到天山的碧雲宮,自會有人來接他上山替他治病。”
“放心,我一定把他送到。”忽必烈用力拍拍蕭峰的肩膀,“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兩人相視而望,瞬間,眼中均有淚光閃過。
蕭峰轉過頭去,舉步出帳,他沒有再回頭,他知道這裡他不能再留戀。
牽了汗血寶馬,蕭峰迴到帳中,阿紫已經睡著了,林煙碧坐在燈旁發呆,賈似道的囚車也放在帳中央。林煙碧見蕭峰進來,立即起身迎上來道:“怎樣?可曾辭了官職?”她是冰雪聰明的人,見蕭峰出去,就猜到他是辭官去了。
蕭峰道:“辭了,這回總算是無官一身輕了。”他看看阿紫道:“叫醒阿紫,收拾一下,咱們今夜就走。”
林煙碧拿過桌子旁的一個包裹,笑道:“不用收拾了,這就可以走了。”又指指放在桌子上的盒子,“這是大將軍帥印,我替你封好了,明日忽必烈自會看到。”
蕭峰一愣,繼而笑道:“知我者,莫若煙碧也。”他輕輕推了推阿紫道:“阿紫,快醒醒,咱們要走了。”
“啊?”阿紫睜開眼睛,茫然四顧,“走?走到哪裡去?”
蕭峰道:“到臨安去,殺了賈似道,拜祭你柳大哥。”
阿紫一下子跳起來,拍手道:“好!我要讓這賈奸賊在臨死前受盡折磨,替柳大哥報仇!”
蕭峰把囚車推出來,用條堅韌的牛皮繩系在車上,另一頭拉在手裡,飛身上躍上黃蓉今日還回來的汗血寶馬,想起當日在大理贈馬與柳如浪,如今馬在人亡,不禁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