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清一色的綠琉璃瓦在烈日照耀下折射出璀璨奪目的光芒,飛簷雕鳳,殿前八根高柱,朱漆鏤雕門窗,端得是華麗莊嚴。
阿頌拾階而上,邁入及膝高的門檻,殿內傳來幼兒樂不可支的嘻鬧聲,他頓了頓,臉上先掛上了一抹笑容。
阿頌往前走了幾步,蹲下身來,張開雙臂朝對面的小兒柔聲招呼:“源女,源女,到阿頌這兒來!”
那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果真便咯咯笑著蹣跚著走了幾步一頭扎進他的懷中,嘴裡“頌,頌”地念叨著,阿頌擁著孩子,笑道:“源女,今日是青元節,是您一週歲生辰呢,阿頌帶您去找父君可好?”他從袖中掏出一隻小巧的金蟈蟈,牽引女娃娃的手去握住蟈蟈腰上的紅繩,女娃娃看著金蟈蟈,水旺旺的杏目中滿是童真的專注與興致。
這一歲的源女姚清源便是景王膝下唯一的女兒,按照聖乾王朝女尊男卑的習俗,這孩子便是將來要承嗣的嫡長女,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尊貴之人。
姚清源上頭已經有五個哥哥,最長者已經年滿二十,小哥都已經八歲,乃景王名符其實的小么女,其父乃正君商穆,輔國大將軍長子。
阿頌抱著源女轉入內殿,商穆於几案上聞聲抬頭,玉冠黑髮,眉若遠山,鼻如懸膽,雙唇微豐,表情柔和,整個人溫潤得簡直不像武將之子,月白深衣被燭光映得微黃,手邊摞著數卷竹簡絹帛,尚在忙著。源女掙扎出了阿頌的懷抱,自己邁著小短腿不熟練地向父親走去,商穆放下手中物事,略坐直了身子,靜靜等待源女向他走去,等小手環上他的腿,才一把將孩子抱起來摟在懷中。
阿頌便立在原地,低聲簡明利落、從容不迫地回稟各項事宜,商穆將孩子圈在懷中時而點點頭,隨手拿起桌上的玉鎮紙給源女玩耍,見到她手中的金蟈蟈,抬頭看了一眼阿頌,一隻手輕輕撫著女兒的頭頂,掌心傳來柔軟如絲絨般的溫暖觸感。他出聲道:“你有心了。”聲音如一汪清泉,真聽得人心中慰貼,阿頌笑了一下:“是屬下給小殿下的一點心意,作耍的小玩意兒罷了。”
“殿下駕到。”忽聽殿外侍衛唱諾,阿頌也連忙閉口,往後恭退,立定在帷幔下,商穆抱著孩子起身相迎,隨即殿中便出現一道修長的身影,體態健美,如一頭蓄勢而發的獵豹。膚色如麥,眼窩微陷,高鼻薄唇,有比較明顯的胡人輪廓,來人便是景王姚景晨了。
姚景晨未語先笑,邊行邊向女兒張開懷抱,源女一見母親爽朗的笑容便眯著眼睛嬌憨得如一隻小貓兒,使勁用力想要向母親撲過去。
從夫君手裡接過小源女,兩母女樂成一團,姚景晨身材高挑,撐住小源女的胳肢窩將她舉過頭頂,和著小源女咯咯的笑聲逗樂著。商穆眼瞧兩人的互動,眼睛裡漾起一片暖意與溫柔。
“清源,今天你就滿週歲了,懂麼?明天姆媽就帶你回薊滿,你說好不好?”景晨明顯很開懷,額頭抵著女兒的小額頭,低聲逗笑。
源女年幼;自然不會懂她的話。商穆邊為小源女擦汗,順手欲將小源女抱離母親的懷抱。哪知小傢伙蹭蹭在母親懷裡往上爬兩下,雙手緊緊的圈住母親的脖頸,嘴裡“姆媽姆媽”地叫個不停。
姚景晨見狀笑意更深,伸手點點小傢伙的額頭。轉過頭來朝商穆點點頭,“嗯,府裡閒雜人等可是都打發掉了?這是我在京中最後一次私宴,可不想被攪興。”
商穆回道:“那是自然,姚啟做事您還不放心麼?宴席設在湖心亭,晚間涼爽,一切妥當。”景晨看了一眼他身後几案上的摞摞竹簡,道:“穆君跟我一起去東院花廳吧,蕭珏將至,你若不在可非待客之道,手裡的事能放則放,身體要緊。”轉身便抱著孩子走在前面,商穆聽了微微一笑,搖搖頭果真跟了出去,阿頌無聲跟在最末。
源女一路上眼睛滴溜溜轉來轉去,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