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說著,一邊跟著西宮往外走。
“萬里子姐姐……”久史噙著眼淚,伸手想拉住她。
但,他的小手抓不住任何東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萬里子走出他的生命。
他小小的心靈裡充滿了無奈、痛心,以及淡淡的、他無法理解的憤怒——
第一章
平成十四年 冬
東京 武藏野紀念醫院
“媽媽……”十八歲的西宮流香趴在母親的身上,淚流滿面,“不要離開我,不要……”
“流……流香……”只餘一絲氣息的萬里子虛弱地望著她最愛的女兒,“媽……媽要走了,你……”
“不要!”流香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雖然她早該有心理準備,“我不要,不要……”
“媽……”她哭啞了聲音,“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流香,你……你不是一個人……”萬里子從未向女兒提起過她的家世背景,但現在她已走到了人生盡頭,她不能將這件事也帶進墳墓裡去。
“媽媽……”
“流香,你……你有外公,他在角館……”
“我外公?”她從來不知道母親還有家人,一直以來,媽媽都說自己是孤兒,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外公?
“流香,除……除了外公,還有……”話未說完,她彷彿有一口氣梗在喉嚨,臉色一青,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見情形不對,流香驚恐地大叫:“媽媽!媽媽!不……”
一旁的醫生及護士推開了流香,“快進行急救!”
“西宮小姐,請你先出去。”兩名護士將她推出門外。
“媽媽,媽媽……”透過兩名護士之間小小的縫隙,流香看見了母親虛弱的容顏,而母親也正以她無力的眼神,不捨地、愛憐地望著她。
那一瞬,她有一種感覺——這是她最後一次看見母親睜著眼睛了。
因為父親已過世多年,加上他生前與親戚間的聯絡並不熱絡,因此母親的葬禮非常簡單,也非常寂寥。
流香無助地坐在靈前,眼淚不停地掉,身影顯得寂寞而柔弱。
儘管一整天都有母親生前的同事及鄰居相繼前來弔唁,而她的同學也始終陪在一旁,但還是撫慰不了她受創的心靈。
因為她知道,這次她是真的孤獨了。
忽地,她想起母親臨死前提起的外公。她從不知道自己還有外公,更不知道母親為何直到臨終前才告訴她這件事。
母親生前為何不提呢?她跟外公究竟有著什麼樣的不愉快,會讓她離家多年卻從不返回孃家省親,甚至提都不提一句?
“先生,請問……”突然,門口傳來她鄰居疑惑的聲音,“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天澤久史。”說話的是個男人,聲音既低沉又冷漠的男人。
他身形高大,穿著一襲合身的黑色西裝,十分體面。戴著墨鏡的他教人覷不清他的眼神,只覺得他微微往下的唇角看來是那麼的倨傲冷漠。
“天澤?”前來幫忙的鄰居覺得他面生又奇怪,一臉迷惑。
“我要吊姐姐的喪,也要盤問身分嗎?”他冷冷地丟下一句,徑自往裡面走。
看見靈位及遺照,他神情變得冷肅。
流香看著完全陌生的他,滿臉疑惑。
他是誰?她忍不住在心裡忖著。
他說要吊姐姐的喪,也就是說他……他是她舅舅�除了外公,她還有從未謀面的舅舅?
“西宮家居然連個象樣的喪禮都不能給你?”他的聲線冷冽而不客氣。“萬里子姐姐,你現在該後悔了吧?”久史恨恨地說。
當初,西宮一行從他身邊帶走了他的萬里子姐姐,卻讓她在如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