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遠,裴玄仁都能找得到,把張祿攝回中鼎——但他偶爾下山兩趟,探聽一下凡間的情況,回來以後毫無隱瞞地都告訴給張祿知道。
所以張祿就聽聞了,果然自己被攝來之後的當天,袁紹兄弟就指使西園軍火燒青瑣門,衝入宮中,殺光了宦官;隨即董卓趁機率軍衝進了雒陽城,接著殺執金吾丁原,吞併了幷州軍;九月份廢黜少帝,貶為弘農王,扶陳留王踐極——張祿這才明白,敢情過去的陳留王,才是以後的漢獻帝——十一月份自命為相國……
至於曹操和袁紹,相比如今的董相國來說,身份就很低微啦,裴玄仁又沒有真的深入雒陽城探聽訊息,所以對那兩位的行蹤,他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只知道不少士人、官僚都背棄董卓,逃出了京城,投往關東,據說如今關東地區暗流湧動,似有聯兵勤王,以伐董卓之勢。
張祿心說這個我知道,乃“十八路諸侯討董卓”是也。好吧,就等他們什麼時候起兵,殺到雒陽城附近,那時候便請裴玄仁將我送下山,就送到聯軍軍營裡去好了。
可是即將過年的時候,張堅終於再度出現了。
這中鼎之上,長草滋蔓,灌木茂盛,就中圈出一小片空地來,就用天然的灌木纏以藤蔓,當作院籬,院中是三間草屋,圍著一口水井。東側的草屋為張祿所居——就是他初醒時所在,西側的是裴玄仁居室,中央的屋子堆放著雜物,還有很多書籍。張祿閒來無事,在徵得裴玄仁同意後,也時常跑去翻書看。他覺得馳騁亂世,最好允文允武,這光會廝殺,一輩子也就是當人部將的命——關二爺起碼還要每晚夜讀《春秋》哪。
而且這一世的記憶也告訴他,學問(當然主要是儒家經典)對於士人來說是多麼重要。他張家根底不厚,自己蒙蔭為郎以後,就往往被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同僚瞧不起。那麼世家大族跟所謂的單家寒門有啥區別呢?區別就在讀書多少。世家家底厚,族內藏書無數,不僅僅連番出二千石以上官員,還必須出過飽學宿儒,那才能在別人面前抖得起威風來。
之所以袁紹一開始招牌比曹操亮,不僅僅在於他家“四世三公”——曹操老爹也是做過三公的——而是汝南袁氏為世家大族,所以身份高,威名響。張祿心說倘若自己能夠直接穿越成袁氏子弟,或者潁川荀氏子弟就好啦……如今既然沒法兒充實家族、祖宗,那起碼得先充實一下自己吧。
再說張堅張刺謁,他出現得悄無聲息。某天張祿正在自己的茅舍中打坐呢,搬運完一遍周天,睜開眼瞼,首先就瞧見了張堅,也不知道啥時候進來的,就正端坐在自己面前,笑麼滋兒地瞧著自己。張祿倒是嚇了一大跳——他自從煉氣以來,耳目要比常人敏銳得多,即便內視行氣之際,但凡有隻蚊子打眼前飛過,也都能察覺得到,偏偏張堅此來,他竟然一無所查。
果然是仙人啊,確實有點兒道行。
當即斂祍向張堅行禮。張堅笑著指指他的面孔:“鬚生矣,盍拔之?”
鬍子不是一次拔光就永遠不長的,張祿入山修道好幾個月,這嘴唇上的茸毛重又滋生,不過這回他不敢再隨便去拔了——就算張讓已死,誰知道將來下山以後,會不會再碰見什麼大宦官瞧中了自己啊。當下搖頭道:“兄毋戲我……”可是一想其實張堅的真實歲數比裴玄仁還大呢,又是神仙,再呼之為兄,這合適不合適啊?
張堅倒是並不在意,只是對張祿說:“吾今知何以感汝受難,因而攝來矣。自汝去後,西園軍入宮誅殺閹宦,諸郎、尚書無須者,多被誤殺矣。若汝尚在,恐不可免。”
張祿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