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立在牆角,不再裝得駭怕擔憂。低頭看見腳旁零落的碎瓷,俯身拾起一片來,轉頭看向同樣躲在屋子另一角抱臂觀戰的縣令遲謖。
“噯噯,這是你沈府的家奴,又是你的心腹,怎說當人證?不足信不足信!”
大老爺一句話,柳提就連作為人證的資格都被剝奪了。他後悔極了!後悔為少爺撲粉修顏,為他挑髮束帶,卻不曾阻止他如期赴約。這半月前由遲謖邀定的私交朋會,宛如一張懸掛了紅綢的獸口,尖牙林立,有去難回。
那麼自己還有什麼可以做的呢?
——回過神時,手中的碎瓷片已抵住了縣令大人的咽喉。
“哦喲喲——”
“阿提,別!”
“嘖!”
三人三張面,遲謖玩兒一樣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沈嵁著急,裘未已則在笑,一臉的興味寡然。
焦灼的纏鬥終得止戰,意外柳提並沒有得到預想中的鎮定或囂張。相反,遲謖與裘未已的態度,令從未與人動過武更從不曾要挾於人的柳提內心湧上了不安與焦躁。
——為什麼不求饒?為什麼完全不害怕?這兩個人太奇怪,他們不正常,腦子都壞了!
柳提剋制著不讓自己的手顫抖,命令道:“放了我們少爺!”
裘未已看一眼沈嵁,回得乾脆:“不行!”
“那小的就對不起遲大人了!”
“隨便啊!”
“啊?”
“他死了我換個主子投靠,反正你給他償命。”
柳提腦子裡發矇,手上不自覺頓住。
有機可乘,瞬息發動,然而動的那個人卻不是裘未已,而是沈嵁。
只覺眼前人影一晃,隨即腕上劇痛,柳提不受控制地鬆開了手。瓷片落地,遲謖被一掌拍向另一邊的裘未已。裘未已仍是玩世不恭地笑著,抬腿一橫,攔腰將遲謖截住。
“媽了個羔子,你手斷啦?頂死我了!”遲謖張嘴就罵,同時飛起一腳踹在侍衛腿上。
“活該!叫你看熱鬧不顧命,教訓,長記性!”裘未已沒感覺似的,居然跟遲謖嗆聲。
“我讓你動手了嗎?”
“說來繞去那幾句話,有意思嗎?這麼問大家都甭消停,得耗死。”
“他沒人佐證,你又有真憑實據了?拿出來鎮個場啊!”
“打一頓全都老實了!我多的是辦法叫他開口。”
見裘未已一臉混不吝的痞笑,遲謖氣得又踹他一腳,嗓子都尖了,吼他:“你特麼的逼供上癮吶?告訴你,跟太爺我這兒誰都別想把誰屈打成招!太爺護著朝廷律法,太爺我就是法!”
裘未已歪嘴笑:“您這話本身可都犯法!”
你來我往,似忘了方才的劍拔弩張。
“二位,還是坐下來說罷!”
沈嵁將柳提護在身後,很有些喘,也是笑著。
裘未已捉過遲謖後衣領拖向後側,抱臂好整以暇道:“剛才那可是襲擊朝廷命官,現行犯,不用再說了吧?”
沈嵁一手扶著腰,邊笑邊喘:“阿提這三腳貓的拳腳功夫,若非大人存心逗他一逗,焉能輕易近身?再者,大人袖子裡藏的難道不是裘護衛給他的萬全?”
裘未已偏頭朝遲謖噴過去一聲哧鼻:“嘖,笨勁兒的,教了那麼久就是學不會!連支袖劍都藏不好,你說你還能幹什麼?”
遲謖嘴角一扯:“哎喲喂,牛逼撿大的吹!也不知道誰廢物點心一個,放跑了刺客又拿不下嫌犯,白吃白養,真有臉敢嫌棄主子。個狼心狗肺的!”
“調虎離山你看不出來啊?我去追刺客,人殺個回馬槍把你先捅後斬腦袋掛縣衙大門上,叫我跟個死人骷髏頭喝西北風去啊?”
“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