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也沒挪一步。
如雪之潔,如月之明,昔日信誓歷歷在目。
她的血。
他的血。
鮮紅如赤,同樣歷歷在目。
他手腳發涼,連同心臟也傳來了寒意。顫抖的
這時候,一傘懸在了他頭上。
有人在為他撣雪。
“先生。天冷,我們回去吧。”說話的是田儋的妹妹。
“先生過幾日要親送請期之禮至鄭大人府上,該要當心身體。”
霜雪天的月光幾乎透出一種藍色。
滿身風雪怎求兩全?
九個月前,張良看著遊醫打扮的墨柒,一時愣住。
“你也飲下了他的藥。”
墨柒罷手,不欲多解釋。他和韓非是最早發現張良活著,並且沒有失憶的人。所以他們才在嬴荷華來之後說‘和棋難下’。
“我早該相信,趙嘉所言不假。”張良說。
她真的不會殺他。
他也做不了自己滿腔算計之外那一分真心的假。
可為什麼,他們還是走到了如此絕望的這一步?
墨柒走了幾步,回身注視張良,默默詠歎,“宿命的終點,如果只是生與死,也很仁慈了。”
“張良,”
墨柒剛剛開口。他就明白了和張良這樣的人從來不需要多說。
張良近乎奇詭的掌握所有人的動向。他對他始終有種摻雜了畏懼的敬意。
太聰明,近乎是一種痛苦。
“當年用來救老師的東西,竟然在良自己身上發揮了作用——屏息。”只聽他又笑著說,“大概沒人希望我記得過去。”
他算到嬴政不會在這個關頭要他死,他算到李斯會妥協,知道姚賈會趕著放他全家的安全。
他也大致明白李賢為何三番四次派人在櫟陽。
墨柒口中的藥,他又究竟是什麼時候喝下的?
張良腳下鬆軟的雪聲給了他答案
——六年前,臨近雍城之處,古霞口的那處山洞。少女啜泣著,手忙腳亂的將珍貴藥物都送入了他口中,李賢在手術時也給他在傷口上用了很多藥。
現代把這種情況叫做抗體。
可他們步入喧囂,最後留下的只有寂靜。
傾樽陌路,故人闌珊。
張良算來算去,也沒想到他會以這個身份再次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