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庚辰說著,凝視著李賢,洶湧的金光穿透他眼中過去的景象。
【至於他。不過又是一個輪迴罷了。】
許梔眼前驀地拂過一個異常鮮亮的場景來。
嘈雜熱鬧,喧擾不止。
這是咸陽鬧市。
耳邊是趙高的獰笑。
‘丞相李斯有謀逆之心,上論刑腰斬。其子知而不報,亦從極刑。’
許梔身周仿有一道屏障,她邁不過去。
趙高說完話。
頭已白,兩鬢覆霜的李斯被推上了刑場。
周遭的人其實不多,沒有那麼多人喜歡觀看極刑,被勒令站在周圍的,幾乎全是秦國官員。
趙高早就覺得要將他的政敵,他遙望不可及的李斯狠狠踩在腳底下。趙高要予他們全部的恥辱,要他們像一條狗一樣被扔到刑場之上。
可笑的是,李斯做過廷尉,大秦咸陽獄,還真是他最後的歸處了。
獄卒們看著這個垂垂老矣的丞相,好像十年前從廷尉府走出的、那個鬥志昂揚的長官,是一場幻夢。
大秦如是一場迷醉輝煌的夢。
最後的關頭了,大秦丞相最後的顏面還是要留的。
於是,他們履行了趙高命令,對他兒子動手。
棍棒被用盡全力揮下,砸在他身上,碎裂之聲不忍卒聽。
縱她不愛,可‘肋骨盡斷’四字,她又該怎麼去拼湊?
她試圖去拉開他們,但只能抓空。
一次又一次的抓空。
長達半小時的虐待,沒有停止。
一口又一口的血從他口中湧出,就在她面前,李賢肺腑具裂。
她曾經被一塊木板砸過,當即吐了血,後遺症讓她虛弱了兩三年。
她再也聽不下去暗啞忍耐之聲。
她只能垂下頭。
【許梔,身在局外為上。羈絆太多,一旦輸了,你能承受這樣的後果嗎?】
她艱難的抬頭,試圖在重重光暈中找到李賢,但卻什麼也看不到了。
庚辰進而說,【這就是湯知培,也就是墨柒,從前六次的結果】
許梔無心去聽庚辰在說什麼。
她看見屏障之外,李斯掙脫獄卒,撲在他兒子的身上,李斯七十八歲,一棍下去已經渾然。
彷彿先帝餘威作祟,
獄卒鬼使神差的停了手。
獄卒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逆來順受的李斯,拿出了前所未有的態度。
“李丞相你自己起開最好,我等已然給了您顏面,別讓我等難辦。”
“李斯是千古罪人,受刑理所應當,身首異處也是應該。死前一願,只盼求一賢良,除我朝奸佞。到了黃泉之下,李斯再向先帝贖罪。”
“既是贖罪,丞相不如將認下三川郡守謀逆之事,中府令說了,只要你簽下此書,鴆酒已備好,必定為你們轉圜全屍。”
李斯沉笑。
“曾幾何時,我多諷呂相國不能求得圓滿。而我李斯竟然連一杯鴆酒也要是求得。”
說盡悲涼,連牆壁上的蜘蛛也都凝聽。
他顫抖接過帛書,卻被人死死攥住了。
“不,不可。”李賢每多說一個字,他就要嘔出雙倍的血,“四地叛亂,兄長鎮守三川,是為秦之門戶,萬不可……”
李斯連說了幾個好。
他坦然的笑著,“趙高啊趙高,想我認罪。”
這一刻,他看向認罪書,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從上蔡來到秦國,他將嬴政送上親政的王座,他看著他成為天下的帝王。
他好像看到了嬴政。這時候,他不是那個昏了頭的李斯了,他突然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