訝異了好久,春華才說道,“您說的那人就是少年時的諸葛孔明瞭?”
“是啊,”許多年過去了,張仲景都沒忘記過那雙慧眸中的光彩,“當時便想著這少年他日成就不小,從那一別後老夫再為到過荊州,怕是他也再沒回去過吧。”
諸葛亮在後方批發糧草,她家仲達也在丞相府的清水衙門西曹管管雜事,充當管家婆呢。
口上虛應道,“但願如尊者你說的吧。”
張汪到底是幾天便腦梗復發死了,死得是如此迅速,家人都來不及悲傷。
到了發喪那天,春華一面要給孃家搭手,一面有了幾日的鋪墊,反倒不如初時悲傷到無措。
現在她也想通了,家人悲傷也不過是因為事情來得突然,但對本人而言走得迅速,也是少了痛苦,未免不是好事。
人到了年紀,不由得不生病,多少人病床上拖了幾個月,乃至幾年的疼痛,慢慢磨著死。醫生都說沒救了,子女用著最好的藥拖著,只是維持了病人“活著”的這個狀態,卻似變相地對其行刑。
對她而言,安樂死在現代合不合法早沒意義了,家人接受不了的不過是張汪死得太突然。
然而接受了死亡的事實,她還要為活著的人打算。
辦完喪事,便是遺囑。
這時候十年沒見面的過繼子張淮也帶著妻兒來,名義上他仍是長子,當為父服喪。
兩面和氣了十多年,山氏此刻也早沒了火氣,“你是遠到的,好好在家先住下吧。”
張淮也很客氣,“兒子此回來,不日便要回鄉,是來扶靈歸葬的。”
山氏回得淡淡的,“你有心了。”
張汪的遺囑很簡單,當著大家的面,山氏是母親自持身份,張淮畢竟是外人,便由親生子女中最長的春華來說。
她是被看重的女兒,女兒出嫁得了嫁妝後,便與孃家沒了直接的利益在。張汪分囑後世,另叫上了她,“你弟弟幾個還年輕,你是長姐多擔待些。”
漢朝風俗,長女在孃家的地位超然也不算奇怪的。
卻是早讓丈夫把孩子幾個領回了家,怕萬一有爭吵,這樣的醜事還是不讓夫家知道的好些。
她做媳婦,既不回孃家說夫家的壞話,也不在夫家說孃家的事兒,親家總要留些空間,距離產生美;前者說了讓孃家人乾著急她過得不好,後者讓自己跌了身價。
人到齊了,她便說了,“阿爹的意思,淮哥你在家鄉還守著宗族好好過日子,家裡阿緯還沒弱冠,還要好好聽你二哥的建議。”
正院裡山氏仍是未移動,張紀見對自己還算公正,一家人沒排擠他倒也算了,原本他就是個庶子,先前想著要是家裡過不下去,分出去也行。
到底在聚族而居的年代說出去不好聽。
其他零碎的處置了也方便,畢竟子嗣們不分家,讓她這個年長的姐姐公正後,一家人都算滿意。
山氏又說了,“咱們現在是居喪之家,子弟們都要丁憂,在家你們也別出去找人家,鄴城雖不是帝都,到底有不少世家在,別犯了人家忌諱。”
只是諸事理清後,張淮來找上春華,臉上透著不好意思。
“妹妹這些年還好?”
她當然好,“阿兄可好?”
張淮在溫縣故鄉,雖是小地方,但他有地有產,沒張汪一家在,在宗族管事十年,也是有人奉承的,樂得當個土地主。
前不久還有一些擔憂這會兒也被衝散了,他養父是個厚道人,自己不去礙人眼,張汪也不動他的那塊蛋糕。
名義上是養父子,年齡上是兩輩人,但血緣上說他們是堂兄弟。
張淮有些中年發福,穿著喪服也更沒什麼賞心悅目的,便簡單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