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掐著點兒去赴白雨的約。
因為不知道要不要喝酒,白路沒開車,打車到國貿。白雨選的飯館是一家魚鍋店,倆人約在國貿地鐵口見面。
白路不在乎這一頓飯,他只是不想讓白雨感覺到太悲傷,連要走了,都沒人送她,連要走了,吃個飯都沒人陪。
下車緊走幾步,看見地鐵口的白雨。小女子雙手抄兜靜靜站立,手裡終於沒有吉他盒子。
頭帶白色滑雪帽,上身是白色羽絨服,下身是紅色牛仔褲,顯得很白很好看。
她低頭無語,靜靜站立,好似塑像一般。許多人從她身邊經過,多是看了又看,白雨始終站著不動,好象沒有感覺。
白路走過來,站在她對面。
白雨抬頭看,笑了一下:“來了。”然後再不多說一個字,帶著他往北走。
三環內側一棟高樓,樓下有練歌房,有牙科醫院,側面是一家魚鍋。客人挺多,屋子裡熱氣騰騰。
因為是民居改的飯店,裡面是一個又一個房間,倆人在最裡面一間屋子坐下。
白雨說:“請不起你去高檔飯店,見諒。”
白路笑了笑:“你太客氣了。”
魚鍋,自然吃的是魚,選了條草魚,配幾個小菜,又要了幾瓶啤酒,倆人開吃。
白雨似乎不太願意說話,只靜靜吃著,讓白路好一陣彆扭,這飯吃的也太怪了。
好在白雨會喝酒,不時和白路碰杯,然後一口乾掉,只一會兒時間,她自己就喝了四瓶啤酒。
白路不勸也不攔,你喝多少,我陪你喝多少,也不說話。在人聲鼎沸的飯店裡,他倆顯得特別怪異,好象另一個世界的人一樣,和身周人群完全交融不到一處。
這頓飯吃的很有默契,倆人同時起筷,也幾乎同時停筷,喝的酒都是一樣多。到最後,連算帳的架勢都一樣,同時起身去櫃檯。
白路笑笑:“我請。”
白雨沒有和他爭:“謝謝。”
一頓飯花了不到二百塊,出門時還不到七點鐘。
白路陪她走到地鐵站,白雨說:“再走一會兒好麼?”
白路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以行動代替回答,跟著白雨往前走。
這條路絕對是全國最豪華的道路,也是最寬闊的道路,這條路是國家大道,道兩邊什麼都有,更有許多地下通道和過街天橋。
路過一個地下通道的時候,下面傳來音樂聲。白雨停了一下,轉身下臺階,進入地下通道。
通道里有歌手,和尋常見到的流浪歌手一樣,一把箱琴,或坐或站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前攤開的吉他包是他與這個世界的唯一聯絡,那裡有別人的同情、讚揚、或是施捨。
歌手是個瘦子,在唱一首老歌《流浪歌手的情人》,聲音略顯滄桑,等唱到副歌**部分的時候,突然聲嘶力竭起來,好象在發洩自己內心的情感。
白路不懂音樂,但是隻憑他的瞭解來說,歌手很有感情,但是嗓子和唱功一般。
等歌手唱完,白雨摸出十塊錢,蹲下身子放進琴包。
歌手說謝謝,又唱起下一首歌。
白雨靜靜聽著,白路靜靜陪伴。
像這種流浪歌手,不誇張的說。所有北城的夜市啊,飯店啊,通道啊,甚至地鐵裡面,到處都是。路過行人多是見怪不怪,早習慣了。大部分人來去匆匆,很少有人像白雨這樣近距離聽歌。
又聽完一首歌,白雨跟白路說:“我想唱歌。”
白路說:“那就唱。”
流浪歌手問:“你想唱什麼?我給你伴奏。”
白雨輕輕笑了笑,轉身往外走。白路跟上,一直走出地下通道。白雨才說:“我不想在地下通道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