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也偏激了點其實我也很痛心,如果一開始的時候,衛生部和政府能夠有些‘作為’,而不是捂著蓋著的,在應對危機的時候舉措完全失當,我們應該能更好地控制疫情的。
不過,那也的確是從沒遇到的突發疫情。後來經過非典的洗禮,我們國家在對付致死率更高的禽流感時,不是表現出色嗎?
而且,在非典最嚴重的時候,也多虧上頭採取了強有力的補救措施。如果不是中央和軍委果斷下令調集全軍醫療兵,成立小湯山醫院來集中收治非典病人,當時的事態還真的沒那麼容易控制下來。”
張永倒也贊同這一點:“嗯,這我承認,部隊的素質就是高一聲令下,六個小時內,首批軍醫就集結出發了;七天時間,就完成了標準傳染病醫院的建設並能投入使用,而且來自全軍的1200多名醫護戰士也在十餘天內就迅速就位了。
小湯山醫院的醫療成績也真是個奇蹟病死率是全球的最低,才1。2%,而且做到了醫護人員零感染說實在的,不是強大的中央集權制度,是做不到這一點的。在對付各種災難事故的時候,我們的制度還是有優越性的。只不過,可惜啊,可惜……”
芳華知道他在可惜什麼。
可惜血清療法沒有推廣開來,因為沒有充足的血清來源;可惜後來的治療中還是使用了超大劑量的激素,因為為了政治影響要控制死亡率,也就沒人敢承擔風險;可惜很多人雖然戰勝了SARS病魔,卻遺留了骨頭壞死、肺纖維化等終身疾患。
所以張永會說,我們其實並沒有戰勝非典。
這,一直是醫學所固有的遺憾。
在醫學的發展史上,在對疾病的鬥爭中所取得的一點點進步和勝利,其實都是以無數人的生命和健康為代價換來的。
醫學永遠是門不成熟的科學,要在痛苦中不斷地進步。
就像當年江波的病,芳華對它束手無策。但如今,她手裡經治的很多膠質瘤患者,術後生存時間已經超過了五年,達到了臨床治癒標準。
芳華常常想,江大哥要是再晚幾年得病,也許就不會英年早逝了。
她在家中的書櫃上一直襬放著自己第一次穿上軍裝和江波在301花園中的合影。這合影是和其他親朋好友的合影照片擺在一起的。
只是每次當她打掃衛生的時候,都會更加小心地擦著這個相框,也會在這張合影上多凝視片刻。
才五歲的菲菲也會幫著媽媽做家務,她拿著一塊清洗過的乾淨抹布來換芳華手中的髒抹布。
芳華接過乾淨抹布,又擦拭了一遍這個相框,然後將它端端正正地放在架子上。
菲菲爬上旁邊的椅子,然後趴在芳華的肩頭,看著那相片問道:“媽媽,這叔叔叫什麼啊?我怎麼從來沒見過這個叔叔啊?”
“哦,你就叫他江叔叔好了。”
“媽媽,江叔叔好厲害啊,你還掛著紅牌的時候,他就是中校了。那他現在是不是將軍了?”
菲菲經常在醫院院子裡看到來來往往的解放軍叔叔,自然對軍銜不陌生。
“不,他不是將軍。不過,他做的貢獻不亞於將軍。”
“媽媽,你是不是和江叔叔是好朋友?“
“是啊,很好的朋友。他教會媽媽很多東西。”
“江叔叔是教官嗎?”
“呃,不是,江叔叔只是以他的行動告訴媽媽,該如何去生活。”
“該如何生活?”菲菲重複著芳華的話,像是在發問。
“就是要始終相信生活中存在著美好的東西,並且堅定不移地去維護它們。”
這對菲菲來說有點深奧了,她不管了,直接問自己感興趣的話:“媽媽,江叔叔,他怎麼不來我們家玩啊?”